「牟真!」斷然開口打斷了牟真的話語,隨喜沒有回頭,只是慢慢的道:「別人不瞭解,難道你也不瞭解嗎?」
愕然一窒,牟真沉默了,美麗的面孔如映著月的寂冷潭水,泛起了令人難解的清冷憂傷。
「是啊,我又怎麼會不瞭解呢?」澀然一笑,牟真的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了那一道清逸不群的身影,濯濯兮如蓮,清清兮如泉,溫潤的眼,溫潤的笑,溫潤的凝望——
「在下墨風,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竹舞,我叫竹舞!」
竹葉輕舞,白衣翻飛,就因為那一次相遇,從此,牟真鄰陀便不再是牟真鄰陀了,她是竹舞,一個心已動、情已摯的普通女子。
她是魔王的五大隨侍之一,她貌美如仙,精於佈陣,可以在剎那間取萬物生命於股掌,但她卻從不曾濫殺無辜,更不會欺凌弱小。
魔雖然不控七情,不斂私慾,但魔也有心,亦有情!
當日,為了救不小心闖入噬魂陣的無辜人類,她不惜被自己的陣法反噬所傷。而他,那個懷著一顆悲憫之心的修仙弟子救了她。
竹林三日,他為她療傷,她聽他講道,他勸她放棄修魔,她卻只是淡笑以對。
她是轉生天魔,根本就不存在放棄不放棄的問題!他與她之間隔著的是天與地,山與海,能相望、相思,卻不能相守!
三日後離開竹林,他還是他,仙靈島的掌門大弟子,而她也還是她,魔王隨侍牟真鄰陀。
她把他深深的印在了心裡,為他取了竹舞這個名字,為他洗盡鉛華,褪去媚骨,呈現出與眾魔女截然不同的風姿,只是——
緣起,情動。墨風,你可曾將竹舞略縈心上?
風吹竹搖,竹影婆娑,有風才有舞,無風,便也無——竹舞了!
嘴角勾著一絲憂傷的微笑,牟真的身影漸漸淡去,彷彿化入了一片清冷的月光。
如果,人與魔相戀會是一場劫難,那麼仙與魔呢?只怕是一場浩劫吧!
隨喜,他一直知道自己心裡的秘密,但他卻從不曾多置一詞,只是幫自己一起守著這個秘密。
而今,如果糖糖將會是他的秘密、他的劫數,那麼,也許就只有他自己能說的清楚,這一劫究竟是幸,抑或是不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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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極,派生萬物之本體,以其無味、無臭、無聲、無色、無始、無終,無可指名,故曰無極。
黑沉的大殿,濃重的黑暗,蟄伏在黑暗中的人雙眸冰冷,如冬日冰封的湖面,無情的冷寂。
「隨喜走了?」低沉的語聲在大殿中迴盪,旋起冰冷的氣息。
「是!」輕聲一應,牟真恭敬的垂下了頭。
一片沉寂中,彷彿時間都已凝滯,牟真只是屏息凝神的站著,等待著王的下一道指令。這似乎已成了一種習慣,只要在王的面前,似乎連心跳都要比往常努力。
「隨喜!」茫然的女聲突然響起,打破了殿中令人窒息的死寂,似近在耳畔,又似遠隔千山,是糖糖。
「你去!」眸光掃過牟真,軒轅恨天面沉如水,喜怒難測。
「是!」躬身一應,牟真轉身向西偏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