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越瞧出了端倪,目光如炬,緊盯著胡太醫,口氣是不容忽視的威嚴和低凜:「告訴朕,詳細的病情!若有一絲隱瞞,就等著朕摘了你的腦袋吧!」
聽顏兒的話語裡明明是要隱瞞什麼,而他今天一定要弄清楚,他要知道她的全部,而他在她身子好後也會告訴她所有。
胡太醫一驚,旋即道出令在場所有人都震驚的一句話,當然不包括鈴雲和躺在榻上的無顏。
「回皇上,娘娘她,是有身孕了,再加上身子虛弱,想來暈倒便是因此。」
……
「這個孩子也是我的,為什麼不要我知道?」屋裡一片安靜,只剩下此刻相對而坐的兩個人,龍天越看著面前的人問道。
如果洛無顏仔細聽的話,就能聽出他話語中不自覺改成的「我,」可惜……
洛無顏沉默著,沒有回答什麼,亦沒有再說什麼……
窗外,冷風劃過,室內,兩人相對無言……
良久,良久,直到鈴雲端著熬好的湯藥走了進來,方才稍稍減緩了室內緊張的空氣。
「放在這裡,退下吧。」龍天越開了口,沉聲吩咐著。
「是。」鈴雲應了聲,離開前看了躺在床榻上的身形一眼,眸裡有著擔憂的神色。
洛無顏卻扯開唇角安撫似的笑了笑,示意她不要擔心。
龍天越看著她,低低歎息一聲,上前拿過藥碗,舀了一勺遞到她唇邊,吐出的聲音有些無奈,卻依然溫柔:「顏兒,先把藥喝了吧!」
洛無顏心下一動,隱在袖內的手緊了緊,道著:「皇上,還是妾身自己來吧。」聲音很輕,沒有什麼表情,而後探手接過,方才沖鈴雲扯起的笑意已經不見,平靜的臉上淡淡冷漠。
龍天越一怔,手上的力道突然重了幾許,卻還是將碗交到了洛無顏手中。
又是如許的沉默,龍天越一瞬也不瞬的看著面前的人將藥喝完,張了張口,似是要說什麼,卻發現話到喉間竟然什麼也說不出來,心疼,懊惱,無奈,所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滿滿陰霾一片……
「明日,回後宮去吧。」龍天越啟唇,輕輕道出,眉心糾結在一起,似是在掙扎著什麼。
洛無顏似是早已料到他會說什麼,唇角勾出一抹冷笑:「是因為孩子麼?」見龍天越沒有否認,旋即視線瞥向了別處,冷淡道:「不勞皇上操心了,妾身覺得這裡很好。」
「你以為這孩子是你一個人的麼?」龍天越的聲音也驟然冷冽了幾分,雙眸透著犀利的光,直直的盯著面前的人。
這個孩子是曾他期待了許久的,卻不曾想過會是以這樣的方式突然出現,他原本應該存著滿心的歡喜,可是她卻自始至終都未決定要告訴他,是不是在她的心裡,當真覺得一切皆與他無關?
洛無顏因著他的話,心裡更覺諷刺了幾分,是的,孩子不是她一個人的,可是守著一份沒有希望的未來,若是生下了這個生命,那麼將來她又該如何……
他要的只是一個孩子吧,怕是將來一出生,便會被奶媽抱走,從此母子相隔,更何況,她並不能確定這個孩子的命運如何?後宮中的女子何其多,將來他的子嗣也會……說不定,現下某個妃子的身體裡怕是已經有了他的骨血……
如此尷尬的命運,如此諷刺的身孕,這個孩子還是不要降臨在人世的好,至少她可以在以後做到了無牽掛,而自己的身子也最是清楚,怕是真的有心,也不一定會平安的生下他……
「他的確不是我一個人的,但生下他的決定權在我的手裡!」良久,洛無顏迎著龍天越的注視幾乎是挑釁的吐出,眸裡滿滿堅持。
「你……」龍天越完全沒有想到她會如此說出,一瞬的震驚和怔愣後,他的聲音已冷冽如冰:「洛無顏,你,不要挑戰朕的忍耐力!」她竟然不要,生下他與她的孩子!
洛無顏看著她,表情依然平靜的陌生,輕輕道著:「夜深了,皇上還是回去吧!」怎麼?含煙宮裡的主子不需要人安慰了麼?
龍天越雙眸陡然瞇起,危險的姿態,看著她,冷聲道著:「朕以為,聰明如你,合該明白這個孩子已是你唯一的籌碼了。」
「籌碼?」洛無顏一瞬迷茫,旋即清明,看著面前的人,喃喃重複一聲,心裡卻有什麼尖銳的劃過……
「你就真的打算在這裡守著與他的回憶過一生麼?你真的能夠置洛府的安危於不顧麼?洛無顏,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的自私!」他氣,她對他是那樣的冷漠,他恨,恨龍天擇的死改變了一切,他更是惶恐,她對她真的已經決定不再回頭!
自私?洛無顏的心裡狠狠的痛了下,自嘲的冷笑在唇角蔓延……是啊,愛上他,相信他,他的利用,龍天擇的死,將洛府置於如此境地,都是因為她的自私……多麼可笑啊!所有付出的一切都淹沒進了冷冷的兩個字!究竟是誰自私?
「這個孩子,你沒有決定的權利,你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平安的生下他,否則今生你都別指望再見洛府的任何一個人!」衣袍掠過,冷冷的風,似刀一般劃在心上。
這,算是威脅麼?看著龍天越離去的身影,洛無顏的淚就那樣止不住的滑落,他永遠都知道,自己的軟勒在哪裡,而她,卻永遠都看不透他!
難道在愛情的世界裡,最先愛上的那個注定要萬劫不復麼?可悲的是,她連要退出的權利都沒有!
在他的心裡,她只是這世上眾多女子中的一個,而他所一直不肯退讓的,僅僅只是他向來不服輸的自尊和驕傲吧!
為什麼,會到如此的境地?她怎麼會將自己弄的傷痕纍纍,弄的疲憊不堪?
「皇上。」李德錄看著自院落走出的滿面陰霾的主子,小心的喚了一聲。
龍天越看著暗黑的夜色,喃喃道著:「到底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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