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當洛鑫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不在了,她慌忙檢查自己身上的衣物,那廝昨晚沒有圖謀不軌吧?檢查完畢,似乎完好無損,這才放下心來。扭頭看,那人已經立在窗前,一襲紫衣靜靜的站在,蹙眉看著窗外,似乎想著什麼。
洛鑫思忖著,既然昨晚她在這裡留宿,也就是說任務已經完成,現在出去那個閻羅王爺應該不會對她怎樣。
想畢她翻身下床,無奈自己身上的衣著實在太暴露,她看床頭搭著幾件衣物,應該是北宮殤的,她隨意找了一件披在身上,可惜長了點,用腰帶繫緊了,又找了把剪刀毫不留情的將那華服拖在地上的邊邊剪掉,再一看,也算差強人意。
她在這裡忙乎了半天,那紫衣人一直立在窗邊沒有做聲。正要開門出去,那人卻發聲了:「站住!」
「如果你出去,活不過十二個時辰,從今天開始,你必須在我的視力範圍內活動,否則……恐怕很難出了這個花遲國,遇到適當的時機,我會送你離開這裡。」他的音調有些陰沉,一字一句鏗鏘有聲,不像是嚇唬她的。
洛鑫的手在門閂上頓了頓,擰了擰眉,仍然執拗的去開門,她洛鑫不是被嚇大的。
「呵呵……」
開了門,門口一張長著捲曲鬍子的大臉將她嚇了一跳,竟然是昨日那個青衣的王爺,也就是北宮殤嘴裡所說的花元親王,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閻王。
想起他強行將她擄到這裡還將她下了藥送進男人房裡,她心裡頓時憤怒異常,這個該死的豬頭三!竟然敢對她做這種事!
那豬頭三卻看也沒看她一眼,目光直接落到屋內的紫衣人身上,笑瞇瞇的說:「殤王爺,昨晚可睡得好?」他一眼就瞥到這啞婢身上的男子衣服,可想而知,他們的關係可是鐵板上釘釘,殤王爺想賴都賴不掉咯。
北宮殤瞥見洛鑫眼中的怒火,迅速走到門邊將她抱到胸前,將她的臉按在自己的胸口,淡淡道:「還不錯。」
「哦呵呵……」那花親王笑得更大聲了,洛鑫心裡氣憤異常,若是她身體已經恢復,她定然會給這個該死的親王一個大嘴巴。
北宮殤目光落在身前摟著的女子,對花親王說:「這個啞婢甚合本王的心意,不知花親王是否可以割愛?」
「哪裡話哪裡話,王爺要的話只管拿去好了,這本是送給王爺的一份小小禮物而已,何來割愛之說?呵呵……」花親王得意的揚起了眉毛,看來這個禮物還真是送對了。
禮物?她明明是個自由人?如何就成了禮物?還有沒有王法了?洛鑫氣的真想轉身讓那死豬頭躺下去再也站不起來,無奈北宮殤用手臂緊緊的環著她,連頭都不准她回。
「那太好了,這次的聯盟本王一定會回稟女皇陛下,我月氏國定會鼎力相助,全力以赴,不讓親王失望。」
「哈哈……」花親王大笑,抹著彎曲的小鬍子,心裡彷彿開了花一般,他真是喜出望外,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啞婢竟會得到這位顯赫王爺的鼎立支持,實在是太……太物超所值了吧!
洛鑫聽他這樣說,這才知道原來他還不是花遲國的,而是月氏國的王爺,此次來花遲國,是來協商合戰聯盟事宜,這麼說……他們聯合對付的豈不是大洪皇朝?洛鑫心裡陡然一驚,她知道宇文筱在南疆,在明城時,似乎聽說天子也要親征,兩國聯合攻打一國,大洪豈不是很危險?
她的心迅速的「砰砰」跳了起來,想起當年那兩軍廝殺血流成河的修羅場,不行……不可以……她不想讓這樣的情景再出現了,對了,殤不是王爺嗎?他不是兩國合戰的代表嗎?如果她可以勸服他不出兵幫助花遲國,也許這場戰爭就不會出現了……
她的心中湧起了一絲希冀,她決定留在他的身邊,無論他以前是否曾戲耍過她,是否欺騙過她,如今,同兩個征戰的事情比起來,都沒有什麼重要了,她必須要暫時留下來。
思及此,她乖乖的靠在他身邊不動了,北宮殤瞟了一眼懷中的人,不掙扎了?倒是覺得奇怪了。
花元親王實在是太開心了,他立即吩咐下去,大擺宴席款待殤王爺,連這個啞婢他都派人送去了上好的綾羅綢緞和首飾胭脂,雖則這位花親王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只知道是個賣豆腐老太婆的夥計。在他的眼裡,這樣的人物跟螞蟻沒什麼區別,想利用就利用,不想利用碾死也沒人知道。
宴席之上,洛鑫只是著了一件淡粉色的錦衣、披著一件半透明薄紗,橫掃峨眉淡勻胭脂,略點了絳唇,青絲盤做三個髻,斜插幾枚珠花,餘下的青絲披散肩頭,略微裝扮了一下,可是那略微的裝扮叫在場的人都是一驚,想不到這個賣豆腐錢婆家的丫頭竟然也很有一些傾城之色呢,看的那花親王一愣一愣的,咋先前就沒發現呢,看來這個殤王爺的眼光還真不耐呢。
洛鑫坐在北宮殤的身邊,看著桌上的珍饈佳餚,她肚子開始打鼓,整日吃豆腐和豆花,嘴裡只差沒淡出鳥來,看來這次真有的吃了。
正要動筷,手卻被人捏住。她瞪了旁邊那廝一眼,吃飯都吃我豆腐?目光似乎在說,活膩了吧你?
北宮殤完全忽略掉某人的不滿,對身邊立著的侍從說:「將她桌上的飯菜都收走。」
那侍從一愣,眨巴眨巴眼睛,看到北宮殤眼中堅定不移的神情,真的動手將那些飯菜全都拿走了,看的洛鑫眼都綠了。這麼久了,人家好容易才吃一頓好的,他……他居然萬惡的讓人都給收走了?!!
「咦?」坐在主位的花親王驚疑出聲,卻沒有多加干涉,那是人家的家務事,他不好多說。可是明明是個美人兒,餓著可不太好啊,沒想到這殤王爺憐香惜玉還不如他呢。
北宮殤在洛鑫憤怒的目光下開始吃飯,聽著洛鑫肚子裡極有節奏感的「骨碌碌」聲,他居然吃的還頗為歡暢。氣的洛鑫只差沒用目光將他給凌遲了。
不一會兒,北宮殤似乎就吃好了,面前的飯菜基本他都動過筷子,餘下了不少,只聽他說:「剩下也挺可惜的,來人,這些剩下的都打包帶回去。」
「呃……」剛才那侍從又是一愣,真沒見過王爺吃飯還打包的!眨巴眨巴眼,還是照做了。
北宮殤吩咐將那大包小包的丟在洛鑫的面前,道:「提著。回去當夜宵。」
洛鑫若不是喉嚨痛,她真想指著他的鼻子痛罵一番,不過轉念一想,也許回去還可以搶劫他的夜宵,遂乖乖的提著大包小包跟在他的後面。
「哇,真是個溫柔可人的美人兒啊,怎麼本王就早沒發現呢。」花親王暗自讚歎著,不給吃飯還這麼聽話的美人真是少見啊,這個殤王爺真是撿到寶了。
回到房中,洛鑫迅速關上門,將那些大包小包打開,哪裡還管北宮殤吃夜宵啥的,先打劫了再說。雖則上面可能殘留有某人的口水,反正比餓死強。
北宮殤進門,雙手環胸靠在門邊,看著她狼吞虎嚥,似乎也不生氣,嘴角反而泛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呃……」洛鑫拍著胸口,吃太急了,貌似有些哽住了,她只是擔心萬一她才開吃眼前的東西又給人收走了怎麼辦?
一杯茶水遞到她的手邊。
她接過,一飲而盡,又遞回給那隻手,接著吃。
「哦……」洛鑫吃的飽飽的,拍了拍肚子,一嘴油呢,這時一方手巾遞了過來,她接過,抹了嘴,遞回那隻手。
她正要扭頭道謝,一回頭,一張帶著戲謔的臉將她嚇了一跳。
「啊!」
「你……你……你究竟在搞什麼鬼?」
洛鑫愣住了,剛才是自己在說話嗎?
「啊……哦……呃……你,我,他……」她又試了一遍,真的可以,她的嗓子好了?好了嗎?
「呀,好了,真的好了!」她開心的跳起來,差點跌倒,北宮殤一把將她扶住。
「你在搞什麼鬼?你故意餓我的對不對?」洛鑫對他還是相當的憤怒的。
北宮殤淡淡一笑,搖了搖頭,放開她,從身邊取出一個錦袋,將錦袋中的東西倒在一個空盤中,說:「我想,有些事情你必須清楚的認識到。」
那空盤中是一小撮米飯,米飯裡雜著些南瓜粒,是宴會上的南瓜飯?
「這是從你的飯碗裡取出的。」他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枚長長的銀針,小心的插入了飯中,再拔出時,那銀針的尖端已是黑黑的顏色。
洛鑫愕然的望著他,他的意思是說有人要下毒害她?為什麼?是誰?
「這個暗中的黑手你不必知道,你還是要裝啞,對你有好處。明日我將啟程回月氏,回去的路上會經過兩國的邊境,到那時我想辦法讓人送你回國。」
為什麼黑手她不必知道?為什麼他一定要回月氏?他難道就忘了他在祥州還有一片天地嗎?無數個問題困擾著洛鑫,可是她看出他不想回答,不想解釋,他眉宇間的抑鬱又說明了什麼?
「睡吧。」他淡淡說了一句,「明日我們還有一段路要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