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自家兒子明顯的調侃之意,蕭念卻當沒有看見,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裝傻。
他當然知道糰子指的是哪方面,不過,他確實很樂意…
卻說東郊這邊,冷言端了熱騰騰的中藥過來親自喂安淺淺,卻被安淺淺噴了滿身的中藥,也就是去換衣服的功夫,安淺淺已經將藥倒進一旁的花盆裡,等冷言出來,然後裝作已經喝完的樣子。
第二天,安淺淺的作息時間明顯發生變化,早上醒得晚,晚上睡得早,冷言最近又忙於準備訂婚宴的事情,所以基本上忙得不可開交。
所以,他每天早上離開時,安淺淺基本還在睡,晚上回來時,安淺淺已經睡了。所以,親自餵藥是不大可能了。
依著安淺淺的要求,冷言按照顧夕留下的地址將已經被他掃地的女傭又找了回來,並叮囑她每天按時監督安淺淺喝藥。
一個有心不想喝藥,一個存心不想給藥,兩人倒默契得狠!
看著安淺淺越發嗜睡,顧夕歡喜著自己的計劃達成,兒冷言卻越來越擔心。
馬可告訴他,由於安淺淺的心臟仍在衰竭的過程中,所以這種程度的嗜睡對於她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聽到馬克的說辭,冷言微微放下心來,每日聽著女傭報告的情況,他對安淺淺的監督也就不再十分嚴密。
只要她喝了藥,一切都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種時間大概持續了一個月左右,當某一天安淺淺睜開眼睛時感覺到一絲微微的亮光時,她心中就隱隱確定下來。
她這兩年的失明,與冷言給她的藥脫不了干係。
由於安淺淺服藥已久的緣故,症狀立刻完全消失是不大可能的!
冷言發佈出去即將訂婚的消息由於安淺淺的孱弱一拖再拖,一直延誤了三個月左右…
而在這三個月的時間裡,有些事,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知不覺中,安淺淺的眼睛已經恢復了八成左右,不過為了不引人懷疑,她依舊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雖然眼睛已經恢復了,但她失去的記憶似乎並沒有什麼進展,除了偶爾飛掠而過的畫面,她的記憶依舊停留在很早以前。
她第一次看到顧夕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除了驚歎這個女孩兒的美貌之外,她依舊記得,她看不到時,這個女孩兒對她的照顧十分周到。
不過,現如今,她卻發現,不知道為什麼,她偶爾會發覺她視線中對她的厭惡,甚至帶著壓抑的怨恨。
她得找她談談,她需要她的幫忙!
然而,交談的結果讓他驚歎卻又哭笑不得,原來,顧夕對她的怨恨來自於冷言,又是一個癡情的女孩兒。
儘管她的記憶停留在過去,不過此刻她對冷言的感覺已經完全改變,一個讓她失去光明的人,儘管記憶裡她應該是很愛他的,可是這一刻,她卻不知道要怎樣愛才好。
她有些討厭自己孱弱的身體,走兩步就要氣喘噓噓,讓她有許多事情都不能做…
有與安淺淺有心可以迴避冷言,冷言自然很難見到醒著時候的她。
這種感覺讓冷言越發慌亂起來,他不顧馬克的勸阻,毅然將訂婚宴定在了半個月以後。
他不能再等了,有種直覺,再等下去,他就會徹底的失去她!
然而,他看不透的是,不論他是不是繼續等下去,不論他是否採用非常手段留下她,從早時他決定放棄她時,就注定,他這一生,都不可能真正的得到她!
冷言訂婚的消息傳出以後,在H市引起莫大轟動,表面上沒有人說,但大家彼此都清楚,這位年輕的冷少爺,掌控了H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軍火貿易,他手段狠戾,城府極深,少有人能在他手中討到好處,基本上可以稱作是H市的地下皇!
所以,這場訂婚宴上,必定會聚集大量的知名人士,但是,最爆料的消息還不是這個,據說,即將和他訂婚的人是曾經雄霸一方卻在兩年前神秘隕落的安家後人,更加值得一提的是,這位神秘的安小姐又和現今白道上人人聞名變色的蕭氏總裁關係匪淺。
所以,不少人猜測,這場訂婚宴看似是一場空前的喜宴,實則是兩個霸絕一方的男人之間的爭鬥。
地上皇和地下皇之間的爭鬥!
西郊。
蕭念立於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夾著半根香煙,視線卻落在不遠處牆上的大幅婚紗照前…
她最愛的女人,他曾經想著,要給她一場盛世婚禮…
想起最初的糾葛,蕭念覺得有些可笑。
她本是蕭炎為她選定的新娘,豈料他不想娶,她亦不想嫁。她逃婚,阿淳奉命去追,卻在路上被人暗殺,自此,他悄悄的放她在心上。
放在心上的人,不一定是愛著的人。
其實,在這件事情上,他是矛盾的!
既樂意於她的逃婚,又耿耿於懷著,總覺得男性的自尊受到挑戰,畢竟,這個世界上,會拒絕他的女人實在是太早了。
他對顧夕的感情是有過的,不過是停留在那段年少輕狂的時光,直到他親眼目睹她在蕭炎身下承歡,他才知道,他用心護著的女人,究竟有著多麼大的野心。
安正明對設計圖的企圖他一直都是知道的,當初他沒有只覺回絕婚事的原因也是因為這一點。
可他沒有想到,這個身懷著設計圖的女人,竟是如此的特別。
在會展中心附近,是老天賜予的緣分,他之所以會打開車門讓她進來,不過是一時興起。
她的照片他有看過,那個計劃也是在那時候生出的。
他的本意是,讓她愛上他然後狠狠的拋棄她,這樣,既能為阿淳報仇,又能挽回他的男性自尊。
可他沒有想到,他會被她特立獨行的言行舉止所吸引,甚至一絲絲沉迷、
他更加沒有料到,他在嘗過一次她的味道以後居然就此對別的女人失去興趣。
即便知道自己的沉淪,他卻已經無法自拔,本想著將這段感情永遠藏在心裡。
可想不到,她卻突然逃離…
看著她的側臉與自己擦身而過,得知她就要倆開他,那種莫名的恐慌和急切讓他知道。
這一生,他都不可能報復這個女人…
五年後,她出現在他身邊,讓他莫名的想要侵佔,想要欺負,到最後,卻發現,原來,她竟是她…
似乎,在他們相識的這段時光裡,總也是她在逃,他再追,他強勢霸道的佔有她…
而她,看似倔強的抗拒,卻又臣服在他的身下…
他們之間的羈絆,似乎是不能割捨的!
他永遠也忘不掉這兩年的時光,這算似乎已經永遠失去她的時光,如果沒有寧寧,他大概會撐不下去吧!
她總是想得很周到,走得果決,卻總有辦法讓他撐下去…
他們之間的愛從來沒有承諾或是什麼,他甚至沒有正正經經的送過她一朵玫瑰花,可就是這樣的兩個人,卻恍若有著最深的牽絆…
她只能是他的妻…
**東郊
「淺淺,半個月以後,就是我們的訂婚宴了…」冷言笑著開口,眉宇間的溫柔讓安淺淺心中一陣起伏。
她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喜歡她的,可既然喜歡,又為什麼要用這種非常手段。
安淺淺笑了笑,她的眼睛望向空空的地方。
「嗯…」除了這樣的回答,她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心情回應!
「明天我想帶你去選禮服…」
沒有想像中雀躍的心情,她想,如果不是那天在醫院裡遇到雲初,她一定會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此刻,她的心裡卻有種莫名的感覺。
她記得,那天那醫院裡,那雙小手圈在她腰上的知覺,她記得那一聲一聲軟軟懦懦的媽咪,卻讓她的心忽然就失去節奏。
她此刻有些想見一見那個孩子,也許,他的樣子可以讓他想起些什麼,又或者,什麼都想不起來…
可就是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她很想見見他…
「冷言,我突然有些緊張…」安淺淺低下頭,忽而就吐出這樣一句話來,倒很符合她現在的氣質和心情。
冷言微微一笑,一把將安淺淺攬入懷中,作勢要親她的臉頰,卻被安淺淺避開。
安淺淺的抗拒讓冷言嘴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
「沒事的,我保證,我會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他低低的承諾在安淺淺耳邊響起,卻讓她心裡有些難過。
她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生出的那些警覺,不然,她現在也許真的就如同他所言,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沈可兒的話突然在她耳邊響起,此刻想想,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可笑。
其實他想要她做什麼一句話就可以的,現在卻弄得這麼麻煩,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理由,讓他這麼大費周章的想要娶她。
「你最近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一會兒我會讓馬克給你做一個全面檢查!」
聽到檢查,安淺淺心中一跳…
不過冷言沒有給她過多思考的時間,直接帶著她去了檢查室。
冷言將她送進檢查室以後就離開了,整個流程下來,安淺淺都提心吊膽,不過結果讓她很意外,醫生居然什麼都沒有說。
可是,醫生越是什麼都不說,她心中的不安也就越大。
果然,當晚,冷言再次親自端了藥來,這一次,他並沒有看在安淺淺睡著的份上就有所疏忽,而是輕聲將安淺淺叫醒。
既然已經暴露,那就沒有必要再偽裝什麼,安淺淺張開眼睛,慢慢坐了起來,表情有些憂傷,柔聲問。
「為什麼?」
冷言眼中滑過一絲疼惜,卻只是吹了吹手中的藥,一雙黑眸緊緊盯著她的眼睛。
「如果相信我,就喝下去…」
安淺淺身子一震,她本想拒絕,卻見冷眼眸中掠過些許哀傷,他的眼中帶著濃濃的祈求。
「淺淺,你要相信我,我是愛你的,等這件事情一過,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她其實很想問他,究竟有什麼事情非要讓她這樣做,可安淺淺最終還是沒有問,只是心中升起陣陣悲涼。
她沒有說話,接過冷言手中的藥一飲而盡,而後轉過身,背對著冷言,沒有再說一句話。
以後的日子裡,安淺淺也只是將冷言送來的藥一飲而盡,但奇怪的是,她的眼睛沒有像從前一樣失明。
這種認知讓安淺淺心裡稍微好受了些…
至少,他沒有殘忍的奪取她的光明…
閉上眼睛,風輕輕掠過耳邊,那些偶爾出現的畫面越來越少,她似乎還是曾經的自己,又似乎不是…
直到有一天,她被上次為她檢查的醫生叫進了檢查室。
「夫人是不是很想知道,少爺為什麼一直用藥物空著這夫人的視覺神經…」
安淺淺微微一愣,這個人突然找她,究竟是為了什麼?
「夫人應該知道自己的記憶缺失了一部分,少爺一直不許我說,可是現在,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安淺淺依舊愣愣的站著。
「少爺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擔心夫人想起那段不好的記憶以後,又看見一些會刺激到夫人的東西,所以才讓我調製了這種藥物…」
他為什麼自己不來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