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夢目無表情的看著門外,一雙柔美的鳳眼變得暗淡無光,冷冷的看向納蘭幽小聲說著:「走吧,我累了,想回府休息!」納蘭幽淺笑著應著,撇過臉去,驕傲的看了張小玉一眼,提著嗓音說道:「妹妹,我們回去了,以後有什麼要幫忙的,可以隨時去府上找姐姐!」說完,挽著南宮夢的手臂,二人急急地走出門去。
「夢——」剛剛反應過來的張小玉應聲叫著,南宮夢猝然停住腳步,不忍往後再看,低聲應著:「還有什麼事嗎?」小玉表情一頓,淡淡的說著:「你真的要走?」
「這兒根本不需要我!」南宮夢淡淡的說著。
「可酒樓明天就要開張,沒了你,我如何去面對那些達官顯赫?」張小玉語氣帶了期艾的懇求著說著。
南宮夢心頭微觸,這麼久以來,這是她第一次開口求他,第一次變得如此柔弱,心頭那抹柔軟被漸漸柔化,轉身,直直的看著手足無措的她,眼神中全是期盼,南宮夢輕喘著氣息,故作沉靜的淡淡說著:「我給你一天時間好好想想,要不要跟我回去,明天我回來要你的答案!」說完頭也不回的牽了納蘭幽的手下樓去,張小玉看其二人消失的身影,輕聲說著:「夢,你為何會變得如此之快?」說完,兩行熱冷不自覺傾瀉而下。
南宮夢走後,張小玉將自己反鎖屋內,思緒良久。掐指算來,肚子裡的孩子也快三個月了,早知道這個爹爹是靠不住的,如今手裡只剩了這間酒樓和餘下的幾千兩銀子,眼下酒樓就要開張,如果日後生意興隆也便好,我和孩子也能衣食無憂,如果不幸生意淺淡的話,我帶著這個孩子豈不雙雙受苦?南宮夢,你可知我懷了你的孩子,你這樣無故折返,留了我自己該怎麼辦?
孩兒,你來的真不是時候,娘親該怎麼辦?想著想著,自己的思緒陷入一片深淵。依稀記得那個冷的瑟瑟發抖的下午,天空還飄著微雨,自己蜷縮著身子不停地緊著單薄的衣衫,臉上濕濕的,身子濕濕的,渾身只有被冷風侵蝕的麻木,除了冷還是冰冷。媽媽、爸爸、家,從來就沒有過,溫暖,從來就沒有感受過,我的人、我的心、我的愛情,從頭到尾都是失敗的,誰來呵護我,誰又會來愛我?那個世界的王恆,不,他是個魔鬼,送我見佛祖的魔鬼;南宮夢,不,一個自命不凡的公子哥,根本不懂得人間的疾苦;南宮月,不,一個冰冷蝕骨的美殭屍,我自己都自身難保,怎麼去融化他?寶貝,媽媽無能,只能捨掉你成全我自己。等以後媽媽掙了很多很多錢,你再來找媽媽好嗎?我保證,一定給你一個只有快樂和幸福的生活,不讓你承受任何的傷害!
公園河畔,波光粼粼,清風和月。「王恆,我懷孕了!」一襲白色短裙的張小玉笑容靦腆的站在一瘦削男子的耳畔輕聲說著。只見身前男子臉色微頓,表情怪異的看著對方,厲聲道:「你不是一直在吃藥嗎?」女孩笑容僵在臉上,小聲應著:「難道你忘了,那天在小樹林——」「別說了!」年輕男子不耐煩的打住道:「你難道不知我們的一切才剛剛起步,哪有時間去養活一個孩子?」說著冷冷的撇下女孩,大步離去,獨留女孩在公園一角淚水連連……
是的,這種得到而又失去的感覺自己早已感受過,明明是錐心刺骨的傷痛,可自己為何總是不長記性,我的孩子,遺落在那個世界未見天日的孩子,你是否也像我一樣,穿越回了大榮,正馬不停蹄的飛奔向我。寶貝,你在我的肚子裡嗎?張小玉內心澎湃的撫摸著自己漸漸有些微漲的小腹,耳邊不覺想起自己以前聽到的小孩子的嬉笑聲,「媽媽,追我啊,來追我啊!」
「寶貝,媽媽要你!」張小玉表情決絕的說著,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眼神中飄過一絲溫暖,嘴角不自覺的輕輕上揚,柔聲自言自語的說著:「你一定是個乖巧的孩兒,對不對?」
第二天傍晚,整個錦城都在流傳別院雅居開張的消息,大榮各方名門貴族早已聽說其中的別樣韻味和風景,更好奇內裡的擺設和佈景,又聽說今晚備下一場視覺盛宴招待前去拜訪和朝賀的眾人,都以能收到別院雅居請帖為榮,早早備下重禮一探究竟。
只見整個通往別院雅居的長街路人絡繹不絕,都是些官中要員和名門貴族,張小玉將諸事安排妥當,便早早立於長街的十字路口等著南宮夢的來臨,今晚不管如何,都要將事情對這廝說清楚,既是要留下這肚子裡的小東西,就一定要給他謀個好前程。
今天是別院雅居開張,所以張小玉命福伯將整條長街燃上蠟燭,照的燈火通明。路旁時不時有放出的花樣禮花,流光溢彩,映著滿條街如同過節般熱鬧。人,漸漸少了起來,還是不見他的身影,南宮夢,莫非你要失信於我嗎?等,我還要等,有些事,不能錯過了時機!
通明的長街漸漸靜了下來,唯有遠處別院雅居傳來的陣陣掌聲和歡呼聲,那兒,定是熱鬧非凡。可是,自己為什麼高興不起來?抬頭,看著滿天星星點點的光,一輪彎月印著柔和的光,夜色好美!
「是在等他嗎?」一個帶了磁性的男低音傳來,雖然只有幾次的交集,但自己對這個磁性的旋律太過熟悉,是他,又是他!轉身,淺笑著看向眼前之人,一聲潔白的錦緞長衣,一張顛倒眾生的傾世容顏,雙眸深邃而又冰冷,挺俊的鼻,不薄不厚的雙唇,面帶幾分病態的冷峻和蒼白,給人以孤傲冷峻、卻之千里外的的冷漠。
「是,我在等他!」張小玉不想在旁生枝節,不鹹不淡的應著。
「他不會來了。」南宮月冷冷的說著,語氣了沒帶絲毫感情。
「你怎麼知道?」張小玉帶了疑惑的尋聲問去。
「前方來報,三日前莊親王及長子南宮浩戰敗被俘,今天一早他便請命去西疆領兵援救。」南宮月不鹹不淡的幾句話,卻讓張小玉如當頭棒喝,莊親王被俘,南宮夢請命去打仗,可他是個心臟病人,若是去了,怕是九死一生。一隻纖手不自覺的撫向柔軟的小腹,表情僵硬的直視著眼前之人,良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