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炎宇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情況會再度出現。
上次這個具身體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在二十五年前。
他早知道這個身體是離梨的。當初顧千淺穿越到這個時空中來,離梨正在火災之中。所以顧千淺的靈魂順理成章的借了離梨的身體還魂。
實際理論上,離梨已經死了。所以當顧千淺跳崖,靈魂離開離梨的身體後,離梨的身體就開始腐化。
擔心顧千淺回來時沒有適合的身體歸魂,他違反了只有歷代皇帝才能開啟使用的規定。
流袖洞。
流袖洞是屬於他們國家的一塊奇異寶地。洞裡自然散發一種香,此香能防止腐爛。如若將過世的人放置在洞裡的石床上,便能永遠另屍首不腐化。
龍族祖上信仰神明,認為此洞是神物。所以定了不可使用的規定。即便是皇帝,也只能打開來貢拜。
龍炎宇為了不讓離梨的身體腐化,便違背祖上的法令,將她的身體保存在洞中十五年載。
顧千淺現在回來了,他以為不會再出現身體腐化的問題。
誰料到,使用了十年的身體,會再次開始腐爛!
難道天也滅他前路嗎?!
就算是滅他,可不可以不動她?
雙眸半斂,黑暗的瞳孔擴大。擁著顧千淺的力道加深,無法抑制的悲痛道:「淺淺,一定要堅持住!很快…很快就到了。到了那,你就會恢復。」
喉結不安的滑動,他忘記了怎樣去呼吸:「如果…如果你能堅持到那…我…我…」
連說了兩個我,始終沒有引出下話。
他暗暗提醒自己。話必須要說。只有說出來道明白,她才會有活下去的慾望。可這話,對他來說太殘忍。
每每話上喉嚨,總會卡住。指尖緊緊的掐入掌心,經過一番艱難的思想爭鬥,才緩緩開口說道:「只要你能醒過來…我便…送你回去。」
心中狠狠一抽,他笑得好比哭:「這樣好嗎?我送你回二十一世紀。回到你日思夜想的地方。如果留住你會讓你有這種危險,倒不如讓你回到二十一世紀的本體上…也許,你在那裡的情況,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壞。也許…你在那會死的信息,只是我為了給對你的傷害留的一個理由…」
「顧千淺,求你…一定要堅持住!醒來後,便是你想要的生活了。」
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全名。以前他總叫她野馬。因為她膽大無所不敢做的性子,像及了一隻脫繩被驚的馬。
後來接她入宮,因為宮中是非多,不能總用野馬來比喻她,這樣一來,會引出許多閒言閒語針對。考慮到種種原因,便改口喚她淺淺。
她說第一次有人用這麼親切的稱呼喊她。她說每當他這樣喚她,她就覺得很溫暖。不知不覺間,他就習慣了淺淺淺淺的這麼喚她。
顧千淺這個名字對他來說,陌生了許多。他覺得,叫全名,會生疏兩個人間的關係。所以以往兩個人就算是鬧得嚴重,他也不會這樣叫。
今天他叫了,是因為他認為。自己與她…必須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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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明之前,馬車總算是剛趕到了皇宮。
顧千淺的身體變得更加脆弱,就如多日泡在水裡的紙張,輕輕一碰,便會裂開。
馬車到宮門時,被守衛們攔了下來。他們要求看令牌,馬伕拿不出來,便向龍炎宇求助:「公子,您可有通行牌在身?」
龍炎宇騰出手在腰間尋摸。待掏了個空才想起,自個已經沒有了帝王的象徵。
他將顧千淺小心安置,撩開遮簾對侍從說道:「我要見你們新皇!」
侍從看清他的面容,條件反射的撲在地上,大呼:「皇…皇上…」
轉頭一想,有什麼不大對勁。腦海裡響應起龍炎宇所說的,『新帝』。
他霍地站起來,對同樣跪下的手下說道:「起來起來,都起來!」
看向龍炎宇,使勁的瞅他。
從前見他一直低著頭,不敢正視。今天他倒膽大了。
試圖用虛張聲勢,來掩蓋自己的羞愧:「呀!這不是另咱們國家蒙羞的『皇帝』嗎?」
他故意將皇帝二字咬得很清楚,似乎想到什麼,他又補充道:「本大人忘記前面還有兩個字了。廢物…廢物皇帝。怎麼?您這是掛念自個兒住過的宮殿,回來看望了吧?哎,你瞧我這張嘴。該罰!」
他做樣子的輕輕甩自己一個耳光,裝模作樣的間道:「我該問…離宮這麼久,皇上您過得還好?外面飄泊的日子,您可過得慣?」
「哎呀,我又說錯話了。再罰。」語畢,另一邊臉便挨了下。
「您原本就喜歡在外遊蕩。上位十五年,將國家大事授權給您老師管理。回來後也成天在外不歸宮。二十五年了,您一直在外面飄泊,又怎會不習慣如今自在的生活不是?『皇上』,這小日子,該是您要的了吧?」
他譏笑道,一人在那說著。雖說他的話讓人聽著不舒服,但隱約能從他的話裡,聽出另一層含義。
他在抱怨著他的不滿,指斥著龍炎宇不顧及國家的行為!
龍炎宇這個皇帝,在他眼中當得百萬個不盡職!在千千萬萬人龍國人眼中,都是他這種想法。
龍炎宇,根本不配當這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