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在不知道往地上扔了多少張紙,在發現脖子有些泛酸之後,俯視著宣紙上勉強看得順眼的兩個字,李青曼滿意地笑了。
將毛筆放下,拾起宣紙對準亮堂的地方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李青曼點了點頭。可是,在意識到自己寫的是什麼字之後,她的眼角一陣狂抽。
妻室……神啊,來到閃電劈了她吧,她怎麼會寫這兩個字?瞅了瞅地上快堆成山的廢紙,她有種想哭的衝動。
貌似,除了最開始的月字和離字,她好像一直都在寫這兩個字。看這地上的戰果,少說也有五六十張吧,她一定是走火入魔了。
視線回到手中的宣紙,驀地,李青曼手一抖,像丟病毒一般將宣紙遠遠地丟了出去。爾後,她惦著腳尖越過地上的小山疾奔向屋外。
待看到還在院子裡的人,她好似見到了救命的救星。「靈兒,快來幫忙收拾一下屋子。」
不是她矯情,也不是她喜歡使喚人,而是因為她對那堆紙團兒有些恐懼。而且,她也不知道那些廢紙該往哪兒扔,她不知道扔垃圾的地兒。
聽到吩咐,靈兒立即丟下手中的草,快步奔向李青曼的廂房。待看清室內的情形,她不自覺地瞪大了雙眼,嘴巴也張成了大大的O字。
側頭看向身旁的人,她滿心佩服地說道:「小姐,你真厲害,不一會兒的功夫竟寫了這麼多字。要知道,靈兒可是最討厭練字了。」
瞧著靈兒那甚是天真的表情,李青曼訕訕地笑了。「哪裡,我只是覺得沒事可做,正好打發一下時間而已。
好了,不說這些有的沒的了,趕緊收拾吧,收拾完趕緊吃飯,我肚子都有些餓了。」
「嗯。」乖巧地點了點頭,靈兒立即奔向那些散落一地的一坨坨的廢紙,與廢紙展開了大戰。
在心底躊躇了一下下,李青曼也跟了過去,蹲在地上一起撿廢紙。
撩起衣擺,將地上的紙團兒丟進衣擺裡,撿了一會兒,因為好奇使然,靈兒展開了一團廢紙。
瞅見裡面那勝似烏龜在爬的字跡,她沒忍住便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小姐,想不到你寫的毛筆字比靈兒寫的還難看。」
聞言,撿紙團兒的動作一頓,李青曼有些尷尬地背過了身,臉色不怎麼好看。
被一個小丫頭笑話自己的字寫得丑,她這輩子真沒這麼丟人過。
沒有留意到李青曼的異常,似是為了證實李青曼的毛筆字確實比自己寫得難看,靈兒又接二連三地展開了幾張廢紙。待發現上面寫的都是妻室兩個字後,她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小姐,你為什麼要一直寫『妻室』兩個字呢?」這兩個字有這麼特別嗎?
身形一震,李青曼忙轉過身奪走了靈兒手中的宣紙,臉頰有些不正常地泛紅。「沒什麼,隨手寫的,想到什麼便寫什麼了,小孩子不要有這麼多奇怪的問題。」
靈兒不滿地嘟了嘟嘴。「小姐,靈兒不小了,靈兒都已經十五歲了,再過一年便可以嫁人了。」
正當李青曼被靈兒的話震撼得分不清東南西北時,門口忽然傳來一道充滿戲謔的聲音。「哦?靈兒可是想嫁人了?需不需要公子為你物色一位好婆家?」
瞥見門口立著的身影,靈兒埋怨地回道:「哪有?靈兒哪裡有想要嫁人?公子可莫要拿人家開刷。
還有啊,就算靈兒將來要嫁人,那也不需要公子幫忙物色,靈兒要自己挑夫婿。」
見夜無殤來了,李青曼慌忙地背過了身,不敢去看他。
他怎麼來了?又是什麼時候來的?將她和靈兒的對話聽到了多少?
瞅了瞅靈兒旁邊的人,夜無殤一邊走進房間,一邊揶揄地問:「哦?靈兒要自己挑夫婿?靈兒理想中的夫婿是怎麼樣的?」
想了想,靈兒毫不隱瞞地說:「吶,首先呢,自然是要疼靈兒的。其次,自然是要長得英俊的。
當然,不需要長得像公子這般英俊。公子這般英俊的人物,自然是要配小姐這樣的女子。靈兒嘛,只要找個差不多的就行。」
聽著靈兒滔滔不絕的話語,李青曼只覺得耳朵有些發燙。
滿口的嫁人找夫婿,這哪裡是十五歲的小丫頭?分明比她這個來自現代的大齡剩女還開放。
還有,什麼叫公子這般英俊的人物自然是要配小姐這樣的女子?這小丫頭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一直沒吭聲的人,又瞄了瞄滿地的紙團,夜無殤狀似隨意地問:「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呢?哪裡來的這些紙團?」
眼睛咕嚕嚕地一轉,靈兒賊賊地笑了。「這些呀,都是小姐練字寫的,小姐可勤奮了,不大一會兒便寫了一堆。
公子,你可不知道,靈兒終於找到比靈兒寫字寫得還醜的人了。咯,小姐練了好幾十遍的『妻室』也就寫成這樣。」
說著,靈兒就勢將懷中的紙團展開了一張,好讓夜無殤見識一番李青曼揮寫的『大作』。
在靈兒說自己勤奮的時候,李青曼還有些不好意思。待聽到靈兒繼續往下說,她猛的意識到苗頭不對。
可惜的是,等她反應過來要阻止靈兒繼續往下說的時候,已經晚了,靈兒已經將她的勞動成果展示給夜無殤看了。
其實,被夜無殤知道她的字寫得丑也沒什麼要緊的,關鍵是,她寫的內容很要緊。
妻室,她今早可是問過夜無殤妻室的問題。雖然當時她矇混了過去,但以夜無殤的精明程度,又怎麼可能真的沒有聽到她說了什麼?
心如鹿撞,李青曼驀地回過身,探身將靈兒手中的紙團再度奪了過來。「真是不乖的小孩,哪有這樣說自家小姐的?」
待一說完,李青曼愈發覺得自己有欲蓋彌彰的嫌疑。偷偷地一瞥,見夜無殤似乎正盯著她,頭腦一熱,她站起身將懷裡的紙團悉數扔到了地上。
「咯,這些就交給你了,就當作我對你的小小懲罰。」說完,自動忽略緊鎖住她的有些炙熱的目光,她逃也似的離開了房間,沒頭沒腦地挑了個方向便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