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走廊那頭傳來一陣艱難而又有節奏的腳步聲,席炎澈循聲望去,之間一身病號服面色尚沒恢復正常的沐嫣然正由一名小護士攙扶著往急救室這邊走來。
眼前的沐嫣然身形消瘦,走路的時候身子因為情緒太過激動而微微顫動。
席炎澈起身,紅著眼上前,幫助小護士扶著微微顫抖的沐嫣然,將她扶到長椅上做了下來。
「你也是個病人,別太激動了。」席炎澈蹙眉,從上衣口袋中取出一塊灰色的手帕,小心翼翼的為她擦拭淚水。
「我真的不敢想像,若是你沒去,若是你沒發現小寶,小寶會發生什麼事情,我現在想想就後怕,天哪……。」沐嫣然一開口說話,淚水就如同豆子一般辟里啪啦的往下掉,席炎澈此刻有些手忙腳亂。
面對眼前的狀況,他真的很想輕輕將這個女人攬入自己的懷中,告訴她:「不要擔心,一切都會過去。」
可是,他們之間現在這種情況,他真的不適合這麼做。
急救燈悄然熄滅,急救室的門被推開,面色有些蒼白,卻是空洞的睜著大眼睛的成小寶被推了出來,席炎澈與沐嫣然一起上前,一個抓住成小寶一隻手,席炎澈率先說:「小寶,怎麼樣?難受不難受?」
「咦……好人叔叔,我沒事哦……。」雖然面色蒼白,但是成小寶卻保持著一貫的笑容。
真是個樂觀堅強的孩子!
一旁沐嫣然吸了吸鼻子,含淚笑道:「小寶,你嚇死媽咪了……。」
「唔……我沒事啊。」成小寶依舊笑著,那笑容比陽光亦要刺眼。
成小寶被推進了病房裡,席炎澈扶著沐嫣然,走到醫生面前,二人異口同聲,均是一臉的擔心,道:「醫生,那孩子怎麼樣?是不是情況惡化了?」
「情況有惡化的跡象了已經,接下來,這孩子可能會頻繁的暈倒,接下來也可能會出現經常發燒這些狀況,建議你們立刻為病人尋找合適的骨髓配型。」醫生摘下口罩,歎了一口氣,道。
沐嫣然的身子猛地向後一傾,此刻的她,眼前一陣一陣的漆黑,席炎澈在後將她扶住,在她耳邊安慰道:「會沒事的,我相信我們幾個人之中,一定有適合小寶的骨髓配型,嗯?」
沐嫣然不語,長歎一口氣,壓抑著淚水。
醫生一臉歎息的離開之後,沐嫣然跟席炎澈還停留在原地,席炎澈扶著搖搖欲墜的沐嫣然,不言不語,眉頭深鎖。
良久,沐嫣然動了動蒼白的雙唇,道:「他才只有三歲,才是個三歲的孩子而已,卻要忍受這些痛苦,為什麼,為什麼得病的不是我,我多麼希望我能夠替他受這份罪,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為難一個只有三歲的孩子啊……」
沐嫣然的身子越來越無力,越來越無力……
席炎澈歎了一口氣,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會沒事的,一定會雨過天晴的,別擔心。」
「席總裁,沐總裁……。」手拿著文件的護士長看到席炎澈與沐嫣然這樣親密的動作,不由得蹲下了步子,眼神之中帶著吃驚,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沐嫣然吸吸鼻子,用袖口擦乾了淚水,道:「護士長,結果出來了?」
護士長皺了皺眉,上前,道:「不好意思,二位的骨髓配型與那孩子均不符……另外兩位前來做檢查的結果還沒有出來,預計結果會在下午才能出來。」
「不能再快點了嗎?」席炎澈道。
「席總,本來這個出結果都是要至少一周的,但是因為對象是你們,所以我們的醫務人員已經一切絕對優先於你們了,下午是最早了。」護士長直言不諱的說道。
「另外,你們也別太擔心了,我們醫院已經跟其他醫院聯繫了,若是有合適的配型,他們會給我們消息的。」護士長緊接著說道。
在護士長與席炎澈的攙扶之下,沐嫣然被送回了病房,病房裡,新增的小床上,成小寶正坐在那裡吃著糖果,完全不像是一個剛剛從急救室裡出來的孩子,他現在對於自己的病情還渾然不知,他更不知道他的昏倒其實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此刻,他依舊沉浸在《喜羊羊與灰太狼》的動畫片之中,無法自拔,偶爾還會唱幾句:「別看我只是一隻羊,綠草它為我變得更香,天空也為我變得更藍……。」
一個三歲的孩子,正直無憂無慮的年齡。
一個三歲的孩子,根本不懂死亡為何物。
他越是這樣的懵懂無知,一邊的席炎澈、沐嫣然就越是心痛。
是的,就是這麼一個懵懂無知,天真爛漫的孩子,老天卻將這樣的病痛無情的加注在了這個孩子的身上。
席炎澈走到成小寶的病床前,坐在了床邊上,握住了成小寶肉肉的小手,道:「小寶啊,現在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席炎澈將成小寶從動畫劇情之中拉了出來,他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席炎澈,搖頭,道:「沒有耶……我很好啊,好人叔叔,我們一會出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好……不過你要乖。」席炎澈寵溺的摸了摸成小寶的發頂,纖長的手指,在他烏黑的髮絲之間穿梭。
「那我可以吃兩個嗎?」一看席炎澈點頭,成小寶又一次得寸進尺。
小孩子總是這樣,得到了之後,又總是想要得到更多。
「不可以,吃多了會鬧肚子的。」席炎澈搖頭,捏了捏成小寶的臉,道。
「好人叔叔為什麼你說的話跟媽咪說的都一樣丫?唔,你們真無趣。」成小寶立即不鳥席炎澈,又一次看起了自己的喜羊羊,一邊看,還一邊手舞足蹈。
一旁席炎澈一直坐在他的身邊,用一種極盡寵溺與心疼的眼神,深情款款的看著成小寶……
成小寶,他的兒子,他與沐嫣然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