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著,為什麼睡不著?
水紅顏將反駁的話吞回了肚子裡,因為她發現自己目前所處的位置不大適合和暴君吵架。
「皇上,麻煩您出去一下,等我換好衣服再說好嗎?」
百里玄囂眼神中都是不屑:「就算你脫光了,朕也懶得看你。」
「既然皇上懶得看,那就快點出去。」真是個能氣死人的傢伙。
暴君迅速黑了一張臉:「你敢這樣對朕說話?」
冷靜——水紅顏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用盡量平和的語氣說道:「對不起,麻煩皇上在簾子外面等一下好嗎?」
「哼。」暴君哼了一聲,慢慢將身子移出了綃帳,誰也沒有發現,他在轉身的瞬間,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很快,水紅顏在帳中穿戴整齊,撩開簾子走了出來。
「朕問你,昨夜是不是見到了什麼?」
水紅顏微詫:「皇上沒看到?」
「朕看到了還會問你?」
「皇上是怎麼看這件事的?」
「什麼?」
「之前胡公公說了一大堆請法師、看風水的事情,聽得我一頭霧水,和昨晚的事情有關嗎?」
百里玄囂瞇起了眼睛,越蹙越緊的眉頭是他即將發怒的先兆:「顏如玉,應該是朕在問你問題吧!」
水紅顏無奈地一笑,這位皇帝的脾氣和少年時一樣,還是那麼喜歡較真。她將夜裡看到的情況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只見百里玄囂的神情越來越嚴肅,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憤怒。
「依你的說法,是有人故意裝神弄鬼?」
「裝神弄鬼?」水紅顏不解:「皇上是指那只死貓?」
百里玄囂點點頭。
「我是覺得奇怪,對方為何要殘忍地殺死一隻貓,然後將貓的屍體放在龍床前面,如果他的目標是皇上的話,大可以直接行刺,如此大費周章對他來說有何好處?」
「好處,呵呵……」百里玄囂冷笑道:「好處就是三年來朕夜不能寐。」
水紅顏愣了一下:「皇上三年來作息晝夜顛倒,和昨晚發生的事情有關?」
百里玄囂沒有回答她,額上隱隱跳動的青筋無聲訴說著他現在的心情。
沉默了片刻,他又說道:「按你的說法,你打傷了刺客,地上的血跡確實是刺客所留了。」
水紅顏說道:「我不確定是否打傷了他,不過按照我看到的情況,他應該受了傷。」
她的彈指神通雖不能保證招招致命,但至少是百發百中,可是即便刺客受了傷,如果只是輕傷,刺客自己包紮不需用藥,或者說刺客身上準備了簡單的金瘡藥,那麼就算翻遍皇宮也不一定能捉到對方。要知道皇宮太大了,有很多隱秘的死角根本搜查不到。
百里玄囂大概也想到了這一點,緊蹙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開來。
「皇上還沒回答我,所謂的裝神弄鬼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心中的謎團不解,她忍不住追問道。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轉過身冷冷道:「上朝。」
真是個惹人生氣的傢伙!水紅顏將簾子用力撩開,恨恨地又鑽回了被窩,卻再也睡不著了。
黑衣人、死貓、絲線、法師、風水……將這些元素拼湊起來,她似乎看到了一點模模糊糊的線索。
黑衣人不直接行刺百里玄囂,可能是擔心失敗後再無機會,這是不是說明了黑衣人是一個人在行動,他的身後應該不會有什麼組織?
從百里玄囂及胡公公的話語及態度中,她猜測類似的事情發生了不止一次,很有可能是三年前導致百里玄囂夜晚不敢安寢的原因。而當時黑衣人的行蹤一定沒有被任何人發現,他用絲線將動物的屍體串起來,放置在龍床前,再小心拔掉絲線,不留下任何痕跡,給人造成的錯覺是那些血淋淋的屍體從天而降,誤以為是上天的懲罰或者陰氣太盛,這也就圓了胡公公所說的話。
然而百里玄囂為何不願說起這件事的始末呢?
他喜怒無常,旁人很難看出他的真實想法,水紅顏與他相處才一個多月,對他的心思更是無從猜測。搖搖頭,她已徹底睡醒,喚來宮女伺候著漱洗了,用完早膳整了衣裝準備去朝堂外候著。
雖說她是百里玄囂的近侍,但上朝時她並不用跟在他身邊。也是了,朝堂上有那麼多武官,殿外又有執戟跨刀的侍衛守著,算得上是最安全的地方,何須她形影不離。
她不由得又想了一些『暴君』平日裡讓人啼笑皆非的舉動,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你就是皇上的新寵?」冷冷的一聲嬌喝傳來,似問非問。
水紅顏側頭一看,只見一名錦衣華服的年輕女子裊裊娜娜地立在迴廊上,下顎微揚,傲然凝視著她,既無禮,又冷漠。
沒有得到回應,女子不悅地挑高柳眉,聲音也凌厲了許多:「為何不答?」
女子身後有五名宮女相隨,其中一名衣著與其他四人不同,見水紅顏遲遲不說話,那名宮女站出來斥道:「好大的膽子,娘娘問你話你沒聽見嗎!」
水紅顏淡然反問:「你們是在和我說話?」
宮女哼道:「不是和你說話,難道是和空氣說話嗎?」
「哦。」水紅顏輕輕笑了一笑:「你們是什麼人?」
宮女似乎等的就是這麼一問,只聽她立刻趾高氣揚地說道:「這位拓跋娘娘是皇上的寵妃,還不快行禮。」
水紅顏欠了欠身:「原來是娘娘大駕光臨,失禮了。」
宮女大聲喝道:「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三品侍衛,我們娘娘可是正二品的皇妃,你是臣,我們娘娘是君,你這樣算什麼行禮?」
水紅顏懶得和一個宮女計較,只是靜靜端詳著那位拓跋皇妃:「娘娘找我有何事?」
拓跋皇妃也並未糾纏行禮之事,微啟了紅唇,冷冷問道:「為什麼要和我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