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四國,最為人所津津樂道的無非是雲澤的兄弟之戰、天曦的皇位之爭、旭日的擴張侵略以及月祗的道教弄權,其中說得最多的又是雲澤的戰爭,只聽食客之中,一名操著雲澤口音的中年客商說道:「最近雲澤發生了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情。」
旁邊的人忙問:「何事說來聽聽?」
客商見週遭的人都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等待下文,不由生了幾分自豪,加大了聲音道:「焱王半年前稱帝,立了黎元帥的妹妹為後,黎後冊封時已有身孕,兩個月前生了位小皇子,焱王大喜,孩子一出生就賜了封號。」
一人應和道:「自古冊封皇子大都在束髮之後,襁褓之中封王,說明焱王對這位黎後是格外恩寵的了。」
「可不是。原本是一件好事,卻沒想到這小王爺竟是個癡兒。」
「啊?」周圍響起一陣唏噓聲。
「剛出生時沒發現,不料沒過多久就發現這孩子目斜口歪。」
「那如何是好?」有人問道。
「無藥可治。」客商答道。
話音剛落,有一帶著雲澤口音的男子加以反駁:「依我看是道聽途說之談,我半月前還曾路過炅城,並未聽到關於此事一星半點的傳聞。」
四周聽客頓時竊竊私語,有人出聲道:「許是假的,王府的事尋常人如何能得知。」
那名中年客商見懷疑他的人越來越多,臉上登時掛不住,肅聲道:「不瞞各位,我妻弟是焱王府侍衛,他內人在王府中也管些雜事,所得到的消息怎會有錯。」
「那為何其他人不知道。」
「哼。」客商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冷哼:「焱王與皇帝本是兄弟,他起兵造事乃是忤逆之舉,生了個癡兒許是上天給他的懲罰,他怎敢對外宣揚,早封了眾人的嘴。」
「既已封嘴,你如何得知?」
「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黎後為人囂張暴戾,對左右多有打罵責罰,自然有人悄悄說了。」
聽客中不乏雲澤商人,紛紛議論道:「黎後之事,我等都有所聽聞,確實是個暴婦。」
「說起黎後,若不是天曦公主……豈有她的位置。」
此話立刻引起了天曦商人的忿忿:「我天曦昭平公主賢良淑德,姿容美麗,下嫁焱王,竟落得如此下場,真是欺人太甚!」
「焱王狼子野心造反奪權,怎配得上我們公主!」
附和聲又起,卻又引起了雲澤商人的不滿。
「也有人說這位公主善妒,好像和一個下人發生過不清不楚的事情,這無風不起浪,否則焱王有怎會休她。不論怎麼說,她也是一國公主,再加上絕世美貌,焱王難道傻了不成。」
聽到如此一說,眾人的聲音低了下去,他們不知道事情真相,自然認為焱王不會無故休妻,畢竟娶一個既有地位又有容貌的女子,是大多數人的夢想吧!
聽到這些人議論自己,水紅顏只是微垂了頭,用心吃著面前的食物。
黎夢夕會生出不健康的孩子早在她意料之中。當日,她沒有直接殺掉黎夢夕,只是用了音攻並打掉幾顆牙齒,後來又利用碧環加以驚嚇,就是為了達到這一最終目的。
黎夢夕狠,她水紅顏更狠。晚晴的仇她不僅要報,還要用最可怕的手段去報,而這個不健全的孩子就是最好的報復方式。不僅僅是現代,古代更甚,丈夫婆婆對子嗣後代的重視遠超過妻子兒媳本身,如果能一舉得男,則母憑子貴。她不讓黎夢夕流產,流產的痛苦會隨著下一個孩子的誕生而減輕,而生出一個癡兒,痛苦就永遠不能消失……
想到這裡,水紅顏自嘲地笑了。她終歸是個普通女子,沒有那麼聖潔無私,竟用一個無辜的孩子來報復。不過她不後悔,永不後悔……
食客們接著說到了天曦政治動盪,繞來繞去,竟又轉回雲澤。
「聽聞靖王已答應出山,協助皇上對抗焱王,如今兩邊勢均力敵,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啊!」
靖王……
水紅顏不禁停下筷子,認真聽著。
「靖王素來不問政事,聽說醫術極好,不知領軍打仗如何?」
眾人相互打量著,紛紛搖頭。
「這位靖王一向為人低調,又不常在王府,我等雖是雲澤臣民,對他也是不熟悉的。」
「是啊,坊間甚少有他的傳聞,只是聽說年紀二十五六歲,至今尚未納妃。」
「這就奇了,他貴為王爺,又不是娶不起,就算再挑剔,總是能遇到合適的女子,怎麼會一直不娶妻呢?莫不是……」
一片私語聲,有些人不懷好意地乾笑起來,口中說著些中傷的話。
「砰」地一聲巨響,最先發出笑聲的那個客人所坐桌子的桌腿忽然斷掉,桌上的碗筷飯菜乒乒乓乓摔了一地,眾人都嚇了一大跳,呆呆看著一地狼藉。
「留點口德,當心現世報。」水紅顏冷冷地朝人群中丟下一句話,起身丟給小二一個大大的銀錁子,頭也不回地離開。
茫然地走在大街上,她的臉上充滿了自嘲的笑。是的,事到如今,她還是忍不住會維護霍君濯,那張桌子是她暗中破壞的,只因為聽到他們嘲笑霍君濯,她的胸口立刻生氣一團無名火,不受控制的,她就出手了。
這些天她跟在百里玄囂身邊,朝臣們也有談論過雲澤的政事,她前幾天就已經知道霍君濯要領兵上陣,也在心裡默默祝福著他能平安。
她愛霍君濯,愛的那麼心痛,那麼無奈,以至於無法生恨。
為何不恨他,她不知,也許是找不到理由吧!自己的命是他救的,雖說他給她的承諾沒有實現,但與她除了感情上,著實沒有什麼損失。那日他們原是要真的成為夫妻,不料尚未禮成就被管家敲門,急急叫了他出去……
不知道他和季沫沫感情如何了,若是真心喜歡,早些成了親吧,也免得被人閒言碎語,胡亂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