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
不若黎若夕的濃妝艷抹,水紅顏沐浴過後,未施脂粉,身穿一件輕紗小衫,素白的衣料,上面繡著淡雅的蘭花,腰間繫著一條粉色的絲帶,整齊地打了個小小的蝴蝶結,長長的飄帶撒在裙擺上,添了幾分嫵媚。
她對著霍君燿和明鏡先生施了一禮,見黎夢夕已經搶佔了主位,也不多言,默默在黎夢夕的下首坐下。
掃視了一圈桌上的菜餚,她發現除了大魚大肉外根本沒有素食,不由驚訝地看了明鏡先生一眼,又看了看霍君燿。
這明鏡先生不是道士麼?道士應該吃素才是,為何沒有準備素食,難道明鏡先生只是個假道士,並不忌口?
黎夢夕熱情地將美酒斟了滿滿一杯端給明鏡先生,不料明鏡先生並不伸手去接,她的手停在半空,放也不好,不放也不好。
「夫人客氣了,在下是出家之人,不能飲酒。」明鏡先生淡淡地拒絕道。
黎夢夕嫣然笑道:「先生不要推辭,我們炅城這邊道觀的道士都是喝酒吃葷,還能娶妻納妾,從未聽說過不能飲酒。」
「夕兒你坐下。」霍君燿側過頭,冷冷地睨了黎夢夕一眼,說道:「道教分兩種,明鏡先生所屬的是清心教,入道者不娶妻,不茹葷,更不能飲酒。」說完之後他才發現,桌上沒有一盤素菜。「早晨的時候我特意囑咐廚子做一些素食,怎麼都沒有端上來?」
黎夢夕吐了吐舌頭,結結巴巴地說道:「這個……我覺得貴客來了,素食太寒磣,就沒讓他們做了。」
「你……」霍君燿被她氣得不輕,當著明鏡先生的面又不便發作,對下人喝道:「還不快去重新做菜!」
下人們戰戰兢兢地領命走了,水紅顏輕喚了聲『晴兒』,吩咐道:「你去取些小菜過來,還有剛炒的幾盤菜。」
她不知道中午要一起吃飯,親自下廚做了幾個菜,剛要動筷子就被侍女叫了過來。那些菜還是溫熱的,不吃也浪費了,正好其中有兩盤素菜,她便讓晚晴去取。
不大會的工夫,晚晴端來六個或醃或泡的小菜,另外還有一盤白果炒百合,一盤蒜蓉青菜,擺到明鏡先生的面前。
水紅顏說道:「這些菜用的都是素油,兩盤炒菜是我親手做的,希望先生不要嫌棄。」
明鏡先生聽說面前的菜是水紅顏親手所做,眉目間有詫異之色轉瞬即逝:「明鏡謝過王妃。」
水紅顏禮貌地微微一笑,將剩下的一盤糖醋排骨,一盤辣子魚放到桌角。
黎夢夕極小聲地嘀咕道:「酸男辣女,也不知道是男是女還是不男不女。」
桌上所坐的五個人,除了黎夢夕外,各個都是武林高手,雖然黎夢夕的聲音很小,還是被其他人聽了個清清楚楚。
民間常說,孕婦懷了孩子之後,如果喜歡吃酸味的食物,那麼肚子裡懷的就是男孩,若喜歡吃辣,則懷的是女孩,黎夢夕說不男不女,其實是在罵水紅顏肚子裡的孩子。
水紅顏厭惡地蹙起眉頭,冷冷地用同樣小聲的聲音說道:「也許是龍鳳胎呢。」
黎夢夕哼了一聲,不屑地翹起一邊的唇角,將面前的菜盤子撥的噹噹響。
老人們常說,吃飯時敲盤子的是乞丐,黎夢夕一點餐桌禮儀都不懂,不僅讓人看不過去,就連她碰過的菜,其他人也不想再吃了。
霍君燿在皇宮裡的時候吃過幾次水紅顏做的菜,深知她的手藝比這裡的廚子不知要高多少倍,聞著酸甜酸甜的糖醋排骨,頓時胃口大開,柔聲說道:「顏兒,讓我也嘗嘗。」
水紅顏想氣氣黎夢夕,故意含情嗔了霍君燿一眼,隨後莞爾:「王爺想吃就吃,還要問臣妾做甚,黎公子,你也嘗嘗。」
身後的侍女聽了,忙將那兩盤菜放到了桌子中間。
黎蔚然是第一次吃水紅顏做的炒菜,夾了一小筷子辣子魚放到口中,只覺得魚肉鮮嫩無比,香辣可口,比他之前吃過的所有辣子魚都要鮮美。
「王妃好手藝!」他不禁稱讚道。
明鏡先生也嘗了幾口面前的素菜,只覺得每道菜滋味都極好,不油不膩,鹹淡適中。早就知道她是天曦國的公主,沒想到身份如此尊貴的女子,不僅待人平和,還做得一手好菜。
黎夢夕氣鼓鼓地夾起一塊蜜汁醬肉,故意裝作手滑,用內力將肉偷偷丟到水紅顏的身上。
水紅顏正猶豫著要不要將肉打到一邊去,對面一道暗力使來,那塊肉劃了一道弧度,重重地反彈到黎夢夕的臉上。
「哎呦!」黎夢夕花容失色,慌忙將肉撥掉,沒想到那塊肉反彈過來的力道比她丟過去時還要大上幾倍,她的臉都被砸疼了。
蜜汁醬肉的蜜汁是黑色的,油乎乎一大片,黎夢夕情急之中用手抹了抹,手上也沾到了蜜汁,翻過手掌一看,黏糊糊的很噁心的樣子。她的貼身侍女小梅趕緊遞上了一塊濕帕子,黎夢夕擦完之後,小蘭又遞過一塊干帕子,擦了好幾遍,總算是將油漬擦乾淨了。
「水紅顏,你暗算我!」在眾人面前出了糗,黎夢夕不甘地指著水紅顏大吼大叫。
水紅顏抬起冰眸,冷冷掃了黎夢夕一眼:「黎側妃,你是不是病了。」
黎夢夕瞪大了那雙丸子般的大圓眼:「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病了?!」
水紅顏不屑與她爭吵,不嗔不怒,淡漠地說道:「你的眼睛病了,心也病了。我在這裡坐的好好的,什麼時候暗算於你了?」
黎夢夕終於聽出水紅顏是在諷刺她,恨恨道:「你才是有病!你用肉砸我!」
水紅顏蹙眉,這黎夢夕真不是個善茬,總是喜歡沒事找事,明明是她想暗中使壞,被肉反砸到她自己的臉,只能說是惡有惡報,她居然反咬一口。
「我有了身孕,不能吃太過油膩的東西,這蜜汁醬肉我連碰都沒有碰,什麼時候拿肉砸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