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民風並沒有開化到可以在外人面前肆意打情罵俏的地步,尤其這個外人還是請來的尊客。黎夢夕當著明鏡先生的面發嗲,著實讓霍君燿下不來台,他眉宇間漸漸出現了不耐與厭惡,黎蔚然見狀,忙說道:「夕兒,貴客在此,休得胡鬧,你先回去。」
黎夢夕不開心地撅起嘴,不由自主地又看向了明鏡先生。霍君燿確實是個難得一見的俊美男子,但相處的久了,她也漸漸沒了感覺。今天見到了傳聞中的明鏡先生,他神仙般俊雅的容貌直讓她移不開眼。
她雖不像水紅顏那般絕色,但絕對算得上是少見的大美人,霍君燿的寵愛讓她對自己異常自信,忘乎所以。
哥哥的話讓她收斂了一些,她對霍君燿嬌笑著,將她最嫵媚動人的一面展現了出來:「那我先走了,我去吩咐廚房多做幾個好菜,中午請明鏡先生在府裡用膳。」
說完,她裝模作樣地朝明鏡先生盈盈一拜,輕移蓮步,儼然一副淑女的模樣走了出去。
不用她說,霍君燿也會留明鏡先生在王府裡多住幾日,更別提用午膳了。黎夢夕的多嘴多事,讓霍君燿對她的感情又打了好幾個折扣。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當初怎麼會愛上她,這種女人,除了會展現出天真無邪的笑容之外,真的一無是處。
不過感情對他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東西,眼前有一件大事亟待解決。
他從懷中掏出張圖紙,說道:「久聞明鏡先生擅長五行八卦、奇門陣法,小王這裡有一張圖紙,上面所繪甚是怪異,請先生看看。」
明鏡先生接過圖紙,拿在手中細細端詳,在霍君燿和黎蔚然的期待下說道:「此圖並非陣法,依在下推測,應該是某個機關所用的謎局。」
霍君燿忙道:「先生好眼力,它確實是用於開啟機關,先生既然識得此圖,可有破解之法?」
明鏡先生問道:「王爺可否將此圖周圍的情況對在下詳細說一遍?」
霍君燿答道:「此圖的原型在一間暗室,據小王推測,它應該是開啟下一間暗室的機關。它佔了半邊牆壁,一共有16*16個方格,有些方格上是空白的,有些標有數字,剩下的格子每個上面有一個小孔,也就是此圖上用黑色標注的部分。在這面牆的正前方放了一個圓盤,盤中共有40粒黑色珠子,120粒紅色珠子,數量和小孔一致。」
只見明鏡先生聽完之後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後說道:「在下才疏學淺,無法參透其中的奧妙。」
「這個……先生乃當世第一奇人,若先生都破解不了,那麼此圖豈不是永遠都無法解開?」霍君燿面露憂慮之色,實在是因為他為這張圖奔波了四年之久,好不容易請來了明鏡先生,以為有了希望,卻不想明鏡先生一句話將他的心情打入了谷底。
明鏡先生道:「在下不會解,並不代表全天下就無人會解。術業有專攻,既然能設計出這個機關,就一定有人能解,王爺不妨再找找熟識機關設計之人。」
霍君燿略顯頹喪地搖了搖頭,片刻之後,又恢復了正常神色:「也罷。先生若不嫌棄,請在府中小住幾日,小王還想和先生切磋幾招。」
明鏡先生也不推辭,拱手道:「王爺盛情難卻,在下叨擾了。」
三人不再糾纏於那張謎圖,就兩國不同的風土人情交流了一上午,暢談下,很快到了午膳時間。
黎夢夕依舊是不請自來,又換了套鮮艷的彩色衣裙,腰間琳琅珠佩隨著裊娜的步伐叮噹作響。頭上的金鳳步搖正是當日在皇宮曾太妃所賜,純金的流蘇在正午的陽光下流光溢彩,炫人眼球。
她的樣貌原本嬌艷動人,不料盛裝之後風采竟被那一堆裝飾物給奪了去,除了金光閃閃,很難用其他的詞來形容。
清了清嗓子,黎夢夕說道:「王爺,午膳已經備好,請王爺和先生移駕巧雲閣。」
聲音顯然是經過刻意修飾的,清脆悅耳,如珠如玉。
霍君燿早已調整好心態,面對黎夢夕的矯揉造作、刻意賣弄,他沒有再表現出任何不滿的情緒,淡然掃了她一眼,對明鏡先生說道:「先生請。」
明鏡先生僅用餘光瞥了黎夢夕一眼,俊顏上波瀾不驚,與霍君燿並肩而行。黎夢夕也想擠到霍君燿身邊,不料路的寬度剛好只能供兩人同行,無奈之中,她只有和哥哥黎蔚然走在一起。
雖然黎蔚然是她哥哥,她卻並不熱絡。想來也是,她和黎蔚然名義上是兄妹,但相處時間並不長,一年多的時間裡總共沒說過多少話。她不甚瞭解黎蔚然,黎蔚然也不瞭解她。
巧雲閣共有三層,是王府最大的膳廳,接待貴客的地方。
上了三樓,碗筷已經擺好,四套純銀餐具,光亮如新。
霍君燿淡淡問道:「王妃呢?」
黎夢夕嘟起小嘴:「叫她做什麼。」
霍君燿頓時面子上掛不住,低斥道:「放肆,不是告訴過你,今後不得對王妃不敬!」
「你凶我?」當著客人的面,黎夢夕不敢大聲喧嘩,委屈地看著霍君燿,小聲道:「我又沒對她不敬,我不想看到她,躲著她,不行嗎?」
聲音再小,還是清晰地傳到了明鏡先生和黎蔚然的耳朵裡。
明鏡先生沒有說話,表情也是如常,可是霍君燿依然覺得尷尬。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水紅顏貴為一國公主,又是他的正妃,就算他再不喜歡她,在外人面前總要做做樣子,黎夢夕當面就拆他的台,怎能不讓他惱火,更何況,他現在的心裡已經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冷睨了黎夢夕一眼,霍君燿喚來個侍女,讓她去請水紅顏過來用膳。
黎夢夕不開心地撅起嘴,在霍君燿右側坐下,霍君燿左側坐的是明鏡先生,明鏡先生旁邊是黎蔚然,只給水紅顏留了個靠門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