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普通人來說,撫琴就是撫琴,對於水紅顏來說,撫琴卻是在練內息。
她的師父黃藥師是一個聰明絕頂的奇人,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文韜武略,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八卦算數,醫卜星象,陰陽五行,奇門遁甲,農田水利,商經兵法無一不曉、無一不精。他擅長吹一柄玉簫,尤喜吹《碧海潮生曲》,每每吹奏,他都會以內力灌於其中,修為不夠者,往往會被曲子所魅惑,實在是一門極厲害的功夫。
水紅顏慣用的兵器是一柄金蕭,金比玉要堅硬,使用時不易損壞,她是個不捨得糟蹋東西的人,因此琢磨了半天,最終選了比玉要俗氣卻耐用的金。
其實不論是哪種樂器,只要掌握了其中的精妙,就算是一片薄薄的樹葉,也能灌注內力使得它演奏出來的曲子帶有魔性。
演奏這首古箏曲時,水紅顏就暗暗將內力送入了曲中,不過她無意傷人,因此旁人聽了之後不會受到內傷,但心情會受到影響。
正值盛夏,天色很快大亮,陽光也有些炙人,水紅顏收了古箏,正要和晚晴進屋,就看見霍君燿和黎蔚然朝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倆人大概剛剛沐了浴,頭髮尚未乾透,身後跟著兩個提著食盒的侍衛。
「黎蔚然見過王妃。」黎蔚然行了一個揖禮。
水紅顏輕輕笑道:「黎公子不必客氣。」
她本想邀請他進屋,一想到自己並非這裡的主人,便沒有說話,一雙美目朝霍君燿看去,發現他正探究地打量著她。
有什麼好看的。
她原要瞪他一眼,忽然想起答應了晚晴,要把他『搶』過來,臉上不由的一紅,輕哼了一聲,扭頭往屋裡走。
「顏兒,用過早飯了嗎?」霍君燿在她身後問道。
水紅顏有些詫異他的改變,好像最近這段時間裡,他在正常的場合下從來都沒有叫過她『顏兒』。她緩緩轉過身,答道:「臣妾已經吃過了。」
「身子好些了沒有?」他又問。
她愣了愣,驚訝地看著他,對於他的突然轉變,不太能適應。
「怎麼,還不舒服?」他朝她走了過來,伸手捉住她的柔荑:「手心有些涼,為什麼不多休息一會再起來。」
水紅顏徹底懵住,訥訥地答道:「已經睡了很久了。」
「快去屋裡躺著,瞧你的臉色還是不太好。昨天晚上大夫過來給你看過,開了幾帖藥,我已經吩咐下面拿去熬了,估計一會就能熬好。」他溫柔地擁過她,帶她一起走進了屋子,回頭對黎蔚然說道:「然,你先去偏廳等我,我一會就過去。」
水紅顏只覺得腦袋在嗡嗡作響,這懷了孕的女人,待遇竟如此之好?之前他還把她當敵人般殘忍地對待呢!「我不用躺了,坐著就好。還有,藥還是不要喝了,對孩子有影響。」
「你是不是怕苦,所以不想喝藥?」他笑了笑,說道:「我叫人給你送些蜜餞果子,這樣就不會覺得太苦了。」
「不是。」水紅顏搖頭道:「懷孕的時候不能隨便吃藥的,真的會對孩子不好。」
他將信將疑地看著她,想了一想,還是點頭同意了:「那麼隨便你吧,不過這樣你的身子恢復的慢。」
「不要緊的,過幾天就好了,我一向健康的很。」她給了他一個淺淺的笑。
霍君燿這才放下心來:「沒事就好,那我先走了,過一會我要出去,晚上可能很晚才會回府。晚晴,照顧好王妃,想吃什麼就吩咐廚房去做,要是府裡沒有的,讓仲伯去外面買。」
晚晴比水紅顏可顯得大方多了,嘻嘻哈哈地行了個不甚標準的禮:「遵命,王爺。」
霍君燿走後,水紅顏叫過晚晴,讓她去取幾樣下飯的小菜送到偏廳去,晚晴一聽,露出了忿忿的表情:「我的公主啊,剛才王爺在這裡,您怎麼不親自跟他說呢,白白錯過了一個好機會。說不定王爺聽到您親口說出關心他的話來,今晚會早點回來。」
「晴兒,你在胡說些什麼啊,不就是給他送幾盤小菜嗎?你不樂意去,那就不用去了。」水紅顏別過頭,不讓晚晴看到她臉紅的樣子。
「哎呀,奴婢只是說說,誰說不去送了。這次的小菜是您親手做的,保管王爺吃了一次,就會想吃第二次,吃了第二次,就再也離不開您了。」
「油嘴滑舌。乾脆讓我去當他的廚子好了,把他的嘴養的刁刁的,以後敢對我不好,就不給他做吃的,餓死他。」
「好啊好啊,這個提議好!」晚晴拍起了手掌。
水紅顏對晚晴舉起了白旗:「行了吧,隨便說說,你就當真。快去吧,要是晚了,人家都吃完了。」
「哦。」晚晴飛快地跑了出去。
過了一會,就看見晚晴喜滋滋地走了進來,水紅顏忍不住揶揄道:「瞧你的樣子,撿到金元寶了?」
「什麼撿到金元寶啊,比撿到金元寶還要開心呢!」晚晴神秘兮兮地將嘴巴湊近水紅顏的耳朵,說道:「公主,您猜剛剛發生什麼事了?」
「我一直坐在這裡,哪裡會知道發生什麼事。」
「剛才,王爺和黎公子都誇您的手藝好,然後王爺特意多喝了兩大碗粥呢。」
「就為這事啊?」水紅顏哭笑不得地看著晚晴:「就這也值得你開心?」
「哎呀,奴婢還沒說完呢。」晚晴對水紅顏打斷她的話很是不悅,撅著嘴說道:「您要是不聽,奴婢就不說了。」
水紅顏無奈地妥協道:「你這小妮子,最近脾氣比我還大呢。好了,我不插嘴了,你繼續說吧。」
只見晚晴撅著的嘴巴立刻咧成了荷花,得意洋洋地說道:「奴婢剛要離開,就看到門外走進了一個人,您猜猜,她是什麼人?」
「能是什麼人,府裡的人唄。」水紅顏猜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