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1938年4月9日24時。
殘餘的27連國軍和抗日游擊小隊弟兄與日軍在山坳裡已經周旋兩天了。今晚又是兩個多小時的激戰,國軍和游擊隊死亡12個人,輕傷8個,重傷沒有。由於國軍和游擊隊的弟兄都十分疲憊,幾個傷員更需要緊急處理,龍家莊的村民還需要轉移,諸多因素就讓兩支隊伍暫時滯留在龍家莊。
夜已深,透過舒大疤家破爛的院門,可見微弱的燈光。苟大姐一邊記錄,一邊說道:「沈隊長,我們有5個弟兄犧牲了。」
沈衡君一邊吸著水煙,一邊心疼地說道:「小五子、鍾文炅、王三爺、劉暢軍、萬德明——這些都是漢子啊。」
老獵戶一邊抽煙,一邊咳著嗽說道:「劉長卿很傷心!」
「劉暢軍是他的堂哥,犧牲了能不傷心嗎?」苟大姐說道。
沈衡君站起身:「現在的情況是小鬼子要追著打我們,國民黨反動派也糾纏著我們不放,處境有些困難啊!」
舒大疤從裡屋端著炒米、煮好的紅薯放在桌上,試探地問道:「這仗啥時候能打完啊?」
「這小鬼子一天不回去,一天就不能平靜。」老獵戶吸了一口水煙說道。
苟大姐看著微弱燈光自言自語地說道:「只要小鬼子在山東待一天,這裡就沒有一天清淨日子!」
院門吱呀一聲,劉長卿走進無來,藉著微弱的燈光,只見他雙眼的淚痕斑斑。舒秀珍拿著一根紅薯遞給劉長卿,小聲說道:「大哥,吃條紅薯吧!」
劉長卿接過紅薯,轉身坐在屋子一角,沉默不語。小東洋見狀,上前好心安慰道:「跳格蚤,你不要傷心了,趕快吃吧!」
劉長卿正在煩悶,一聽小東洋叫跳格蚤,就大聲吆喝道:「滾!你小東洋的家裡的人又沒死,當然不傷心了!」
小東洋聽了氣憤不已,指著劉長卿說道:「咦!老子好心叫你吃東西,你反倒來罵我,簡直是狗咬李洞賓,斷腸又斷筋!」
劉長卿呼地站起來,對著小東洋吆喝道:「姥姥的,給老子滾!只要看見你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心裡就煩!」
小東洋上前一步,指著劉長卿嚷道:「昨天那國民黨娘們這樣說我,你跳格蚤現在又這樣說,你們是不是一夥的?」
劉長卿上前扯住小東洋的衣領嚷道:「他娘的,老子整死你!誰和那小妖精是一夥的?」
「姥姥的,別以為你打了幾天歪把子機槍就該神氣!老子整死你!」小東洋說完對著劉長卿使勁一推,劉長卿便踉踉蹌蹌地坐在地上。
「喂,幹啥?我以為搞著玩,現在還來真的啊?」沈衡君吆喝道。
「這個跳格蚤簡直就不是個好人嘛,好心叫他吃飯,他卻罵我!」小東洋告起狀來。
「去去去,就像一個娘們樣的委屈,拿兩根紅薯給那個國民黨娘們送去!」沈衡君命令道。
卻說林秋楓被關押在孤寡老人朱大娘家的地窖裡(離舒大疤家不遠)。此時,林秋楓心裡異常煩躁,她靠在床邊不斷地摩擦反剪著雙手的繩子——
急死人了!
自己的運氣咋就這樣倒霉,居然落在了這夥人不人鬼不鬼的游擊隊手中,成天被捆著,什麼時候才能脫身?這時林秋楓腦海裡又浮現出在哈爾濱的情景來——
「千惠子,你是日本特務機關本部諜報班的高材生,我現在要你潛伏進國軍孫仲連的第二集團軍31師45旅23團27連當衛生員,與已經潛伏進國軍45旅的『雪泥』聯繫,你的代號『櫻花』,中國名字叫林秋楓!」機關長土肥原賢二對著千惠子(林秋楓)說道。
「嗨,一定完成任務,少將!」千惠子(林秋楓)回答道。
「我希望你在任何情況下,都是一個大日本優秀的間諜,以大日本出名的女間諜『南造雲子』,『川島芳子』為榜樣!」土肥原賢二期待地看著千惠子(林秋楓)說道。
「嗨,學生一定不辜負老師的期望,哪怕是獻出生命,也一定完成任務!」千惠子(林秋楓)說道。
「喲西,當你雙腳跨進這個諜報班的一刻起,你的身體,你的思想,你的靈魂就是大日本天皇的!你要忘記親人,忘記朋友,忘記你原來的名字!」土肥原賢二盯著千惠子(林秋楓)說道。
「老師,學生知道,從此以後諜報班再沒有『千惠子』這個名字,我的名字叫林秋楓!」千惠子對著土肥原賢二大聲說道。
突然,地窖上傳來一陣腳步聲,林秋楓抬頭一看,是小東洋拿著紅薯走下來——
「國民黨娘們,吃紅薯了!」
林秋楓一看見這個穿著日軍軍裝,戴著日軍軍帽的小東洋就煩,她將頭扭向一邊。小東洋這時心情極為不好,她對著林秋楓大聲吆喝道:「國軍娘們,叫你吃紅薯還愛理不理了!」
「誰稀罕你那東西,連豬都不想吃的。再說你們將我的雙手綁在背後,如何吃?!」林秋楓也對著小東洋大聲嚷道。
「哼,你不吃就拉倒,綁你是沈隊長的命令,與我何干?」小東洋將紅薯扔在桌上,轉身就走。
林秋楓突然雙眼一亮,為啥?因為她看見小東洋背著一個日式發報機!
一個出色的間諜,他(她)對完成任務充滿極度的狂熱,這種狂熱程度已經大於對自己的生命,而發報機就是他們完成任務的必須!如今20多天沒有與『雪泥』聯繫,林秋楓對發報機幾乎達到了一種渴求的心態!
「我一定要把發報機弄到手,必須完成土肥原少將給我的任務!」林秋楓暗暗地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