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薛剛這班人,聞聽張天左並不上本,俱備大喜,依舊日日在外遊玩。過了一月,這一日薛剛帶了家將,騎馬往教場中來射箭,行到教場門首,只見許多人役,擠擁不開,薛剛問道:「何人在此操演?」家將道:「是張右丞相操演御林軍。」薛剛聞言,大怒道:「又不奉旨,為何私自操演禁兵?不是造反,意欲何為?」遂縱馬飛奔演武廳來。張天右在廳上,見薛剛來,料是來看演操。只見薛剛到了廳前下馬,飛奔上廳來,張天右忙站起身,才叫一聲:「三爵主,」早被薛剛將張天右一把扯住,往下一撩,喝令家將綁了。家將一聲答應,把張天右綁住。御林軍不知何故,齊吃一驚,嚇得張天右魂不附體,忙問道:「為什麼綁我?」薛剛道:「反賊,我且問你,你是文官,並不統屬武事,如何私自操演禁兵?明有謀反之心!」喝令左右綁去砍了。正在吵鬧之間,忽見羅章、秦海、程統、程飛虎、尉遲青山、尉遲高嶺走上廳來,忙問何故,薛剛即將他私演禁兵,明有造反之心,故殺之以與朝廷除惡,羅章道:「不要殺他,只將他綁打四十,罰他擅自操兵之罪,禁他下次便了。」薛剛道:「如此便宜了他。」分付家將用大棍將他重打四十。家將答應一聲,將張天右揪翻在地,用力打了四十。打完,眾英雄一哄下廳上馬,俱往郊外遊玩去了。
張天右疼痛無比,誓不於薛剛干休,從人扶他上轎,也不回他自己府去,竟到張天左府中來。天左一見,大驚道:「賢弟,如何這等光景?」天右道:「我與薛丁山勢不兩立,縱子行兇,也沒有縱到這步田地的!」遂把操演禁兵被薛剛毆辱一事,一一說了一遍,「我明日定要入朝上本!」天左聞言,大怒道:「有這等事?我和你先去告訴魯王,明日再入朝上本。」說罷,二人上轎,竟往魯王府中來見程咬金。
程咬金一見,便問天右:「公為何遵足有些不便?」天右見問,不覺淚下,就將操演禁兵被薛剛凌辱之事,細細說了一遍,又道:「我明早啟奏兩遼王傳功倚勢,縱子行兇,毒打元老,該得何罪?如今還求老千歲公論。」程咬金聞言,想了一想道:「這件事,不是老夫護著兩遼王與薛剛,似天右公也有些不是。天右公,你乃右丞相,樞密院自有你文官應辦的政事,你又非武職,又不是功勳將代,如何去操演禁兵?且足下又不奉旨,私演禁兵,是何意思?恐其中也不能無不是。」張天左道:「天右即有不是,或是老千歲,或是別的王爺打了,天右也還氣得過,這薛剛仗著祖父之力,得了一個爵主,黃毛未退,乳臭未乾,如何敢私下毒打大臣?」程咬金道:「這話說得也是,老夫勸你不須上本,我同你去到兩遼王府中,叫薛剛陪你一個罪,出了此氣何如?若必要上本,足也當自想,私演禁兵之罪,怎好奏知天子?」張天右道:「老千歲說得不差,他果肯給我陪罪,也就罷了,」程咬金道:「既如此,老夫即同行。」
三人遂起身上轎,來到兩遼王府,見了薛丁山。禮畢坐下,丁山道:「老千歲同二位賢相降臨,有何見教?」咬金道:「老夫因令三公今早打了右丞相四十棍,二相要奏知聖上,老夫於中解和,特同來見賢王。三令公可在府麼?」丁山大驚道:「逆子出去,尚未回來,如何打了右丞相?」天左道:「王爺,你還不知三爵主在外橫行哩!昨前晚間,途中遇見三爵主,說我犯了夜,把我打了一頓轎槓,彼時我欲奏聞,被程老千歲攔住。今舍弟操演禁兵,令郎說舍弟私演人馬,意在造反,要將舍弟取斬,幸虧一班眾功勳來到解勸,遂將舍弟打了四十大根。請問王爺,世上有這等事麼?勢必奏知天子,因程老千歲再三勸解,特來求王爺一言而決。」咬金說:「不必說了,只叫令郎出來,陪一個罪,便完了這事。」丁山當下驚訝不已,遂罵:「逆子不服父訓,如此橫行,我那裡知道。」
不料樊梨花站在屏風後聽見這些話,心中大怒,選出來見了眾人,行禮已畢,對丁山道:「虧你做了一家王子,如何反說吾兒的不是!吾兒為人正直無私,有什麼不是?你且說來與我聽。」丁山道:「夫人,你休來問我,你只問張右丞相就知道了。」不知張天右如何回答,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