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張天左被打,叫苦連天,從人們見眾功勳去遠,方才走出來,扶他上轎回府。且說薛剛與眾人打了張天左,一路同行,薛剛道:「眾位,我們一時高興,打便打了,須防他明日上本。」羅章、秦海二人道:「怕他怎的,那怕他吃了老虎心、豹子膽,也不敢上本意我。」薛剛道:「他欺軟怕硬,不去尋你,定來找我。」程統道:「不妨,我弟兄回府,稟知家父,聳出我祖,明日上朝,與他歪纏,包管無事。」薛剛大喜,各自回府。
單說程統弟兄二人回至府中,程萬牛、程鐵牛老弟兄兩個尚在未睡,一見他二人回來,便問道:「為何這時候才回來?」程統道:「兒早已回來,因路上闖了一場大禍?所以來遲。只怕這禍有些開交不得。」萬牛道:「闖出什麼大禍?」程統道:「是張天左在武三思府中吃酒回來,孩兒與羅、秦、薛剛吃酒,方出酒店,遇見張天左坐在轎內,裝腔反道我們犯夜,要鎖打孩兒,我們一時不忿,將他拉出轎來,打了他一頓轎槓。只怕他明日上本尋我們。」程鐵牛道:「他半夜三更在外吃酒,如何反說別人犯夜?你們正該打他。」程萬牛道:「我想這廝懼羅章是聖上御戚,秦海是天子外甥,他決不敢去惹。他定然要奏兩遼王與我們縱子行兇,辱打元宰,到要提防他。不如我同你去對爹爹說知,聳出他老人來,自然無事。」鐵牛道:「哥哥說得有理。」
二人來至內宅,見了程咬金,稟道:「爹爹,兩個孫兒與羅、秦、薛剛一班聚飲回來,半路遇見張天左在武三思府中吃酒回家,自己不避人,反說孫兒們犯夜,要鎖打孫兒們,誰料這些後生們正在血氣方剛之時,竟拉他下轎,打了他一頓轎槓,張天左焉肯干休,明日必定上本。倘然輸與他,豈不沒了我們功臣的體面?為此孩兒稟知爹爹,怎生設法不輸與他才好。」程咬金道:「文官不巡夜,張天左不思自己的不是,反來鎖打別人犯夜,況吾孫與羅、秦、薛剛,皆系功臣之子,武將之兒,理當巡夜,查視皇城,就被後生們打一頓何妨!你們放心,明早我親自入朝,包管無事。」萬牛、鐵牛、程統、程飛虎聞此言,俱各大喜退出,各自去睡了。
到了五更,文武百官齊集朝房,張天右見張天左行走不便,便問:「哥哥之足,為何不便?」張天左把夜來之事—一告訴,「如今只等天子臨朝,當面哭奏,以報此仇。」張天右驚訝道:「哥哥可曉得羅章、秦海是天子至親,如何與他做得對頭?」張天左道:「我已有主意,竟把薛剛為首。」話猶未了,只見左右報道:「老魯王爺臨朝。」眾文武一齊出朝房迎接。眾施禮畢,張天左道:「老千歲,今早上朝,卻為何事?」程咬金道:「老夫特為夜來之事,你今日來是上本不上本?」張天左道:「下官正要告訴老千歲,你想身為大臣,誰無相知請酒,如何說下官是犯夜?兩遼王之子薛剛及二位令孫,在途以轎槓毒打,如何忍得?老千歲當如何處分?」程咬金道:「足下既為宰輔,豈不知大唐律例,王子犯法,與民同罪。半夜三更,在外吃酒夜行,該當何罪?況且中州侯的酒,也是私宴,如何奏得聖上?再這一班人,皆是武將功臣之子,理應巡夜,以防不虞。你今違旨飲酒夜行,又自恃丞相,藐視眾人,豈不是你自己尋了一場打來,與眾功臣之子何涉?老夫勸你忍耐了罷,你若是定要奏聞,老夫亦當面聖,即以此公論言之,只怕聖上還要罰你一個不是,請自思之。」張天左默默無言,張天右道:「哥哥,我想吃虧是小,法令事大,老千歲說的這話也不差,不如忍耐了罷。老千歲也不必面聖,請回府罷。」程咬金道:「願從遵命。」遂起身回府。不知薛剛這班人後來又做出何事,欲知端底,再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