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白心一臉困惑,老頭板了板臉,直了直腰,輕咳一聲:「雖然你取藥是為救人,但此藥非同尋常,不能隨隨便便的就給了你。萬一你拿去救鳳姐,豈不是禍亂人間,徒增孽債?」
白心已經習慣了,便問老頭鳳姐一說從何而知,在此間這麼多年,又怎麼會知道現代發生的事?
老頭尷尬的解釋說其實神農魂聚此處,僅僅是一絲游息,雖有意志也只有守藥護藥,不為人誤用喪命是一個目的,不讓此藥被亂臣賊子所得也是目的之一。其他的部分,包括言談舉止,都是由白心所散出的意念所匯,白心想像中的性格是什麼樣,他就是什麼樣,自然也免不了有點老調皮。
白心聞言大喜:「那我現在想讓你馬上把解藥給我行麼?」老頭崩的彈了白心一個大腦瓜崩,說魂魄既聚,神智已成,不是你想怎麼再改都可以了。
老頭得意的唱:「解藥不是你想拿,想拿就能拿…」恨得白心咬牙切齒。
「那你要怎麼才能把解藥給我?」白心救人心切,想趕緊拿了解藥走人,雖然凡人見神農一面也是奇遇,可人也得救啊。
「你跟我來。」
老頭帶著白心走進山洞深處。越往裡走,越是漆黑,走了幾分鐘,眼前陡然微亮,盡頭是一個略比洞壁大一些的圓形空間,頂端有一個斜斜的洞,可以看見外面的天空。天色已然黑了,看來白心已經昏迷了許久,幾許淡淡的月光照進來,洞壁都微微反射著螢光。
空間中央是一個小水池,水池中一塊石頭豎起,上面有一個淺淺的小土坑,看來藥就是一直在這裡生長了。
「既然藥就在你這裡,那傳送我來的人怎麼說傳錯了地方呢?不是說解藥在山的最深處麼?」
老頭神秘的一笑,手一指白心背後:「你且回頭看看。」
白心納悶,來的路上漆黑一片,有什麼好看?一回頭卻差點嚇得跳起來,只見自己正站在一個懸崖絕壁上,再稍走幾步就是萬丈深淵,夜色朦朧間下面雲霧繚繞,說不清有多高。清淺的月光下,無比空曠的一片雲海在面前展開,雲海間層峰疊嶂,山林聳立。儼然就是一派風光在險峰的盡頭。
白心哪見過如此浩瀚的雲端山景?登時驚得呆了,直到老頭走到身邊,才一臉驚訝的看著老頭。
老頭袖子一甩手背身後,望著遠處層層疊疊的雲海山林,慢悠悠的開了口。
「你剛才隨我洞間一走,實際上是穿越了我的魂魄布下的鎖魂陣,任何想通過傳送法術來到這裡的人都會被困在幻境中,包括你見到的大蛇,小狗,山洞,都只不過是障眼法。」
老頭甩甩袖子,看著白心繼續道:「我讓你隨我往洞裡走,區區幾步不止穿過了幻境,更是穿過了山中的千里路程,現在這裡已是山腹,只要通過我的測試,你就可以帶著藥回去救人了。」
白心忙看了看自己的狀態,的確,開始的中毒,身上的疼痛,此刻都已經完全消失不見,自己急切間翻得亂七八糟的包也恢復了原樣,就像從來沒動過一樣。
「所謂的鳳羽,只是中醫的一味奇藥。斷腸草又名鉤吻,天然毒草中劇毒之首,而符合你所要製丹要求的斷腸草,僅僅產在此處。必須集造化之靈秀,天地間日月精華,加上葉片修長如羽毛,才可被醫道稱為鳳羽。
「那要怎樣才算是通過測試呢?」白心一時經歷突變,也摸不準頭緒,想問的太多,憋了半天只問出這一句。
「你打敗了角蟒之靈,是能力,宅心仁厚,命懸一線之際還能本能的救護生靈,是第二關,所以你才能來到此處。接下來只需要再過一關,就可以拿走藥草了。」
左手伸出,掌中拖著輕輕舞動的一支藥草,此刻的神農目中精光如炬,剛剛的破爛衣服也變成了一身灰青長袍,絕壁之上風吹衣抉飄飄,仙風道骨,望之令人敬意頓生。
「這關是什麼?」
老頭把藥草往白心手裡一塞:「跳下去。」
「什麼?!」
「從這裡跳下去,就可跨回幻境。」
白心又嚇了一大跳。神農這也太能故弄玄虛,把我折騰來折騰去不算,還弄些什麼鬼測試。測試就算了,從這往下跳不是自殺麼?
「取藥還是不取,由你決定。醫者救人,便是以身犯險,一命死活繫於你手,生死都由你決定。此道不亞於生殺大權,若不敢以己命相與,怎能得其中真意?
白心猶豫一會,看看手裡的藥,又看看無底懸崖,又看看雙目緊盯自己的老頭神農。想了想反正又死不了,大不了疼一下掉點經驗,權當是玩蹦極!
一咬牙下了決心,白心把藥裝進背包。
「多謝神農爺爺賜藥,以後一定再來看您,跟您學些醫術,請恕我救人心切,這就帶藥回去了。」
老頭呵呵捋鬚一笑:「無敵,也是一種寂寞。」
白心再嘔血,這老不正經。轉頭看看雲霧繚繞的萬丈深淵,一咬牙閉眼一跳,直往深淵中墜去。
夜風冷如刀割,呼呼的從耳邊掠過,白心覺得都快要散架了,什麼也看不見,只覺得自己飛速下墜。嗚嗚風聲中只聽崖上神農話音傳下,聲似滾雷直震山谷,回音不絕:「夫天布五行,以運萬類;人稟五常,以有五臟。經絡府俞,陰陽會通。玄冥幽微,變化難極。今之業醫者,亦置《靈》《素》於罔聞,昧性命之玄要,盛盛虛虛,而遺人夭殃,致邪失正,而絕人長命。所謂業擅專門者,如是哉!望汝承吾遺願,藥石人間疾苦,不弗吾望!」
(天有五行驅策萬物運轉,人有五臟六腑,醫道複雜變化。現在的醫生置醫道於耳後,故弄玄虛,都是些廢物,希望你拿了藥,能夠治病救人,實現我的願望。)
如隆隆雷聲的一席話回音慢慢消失,眼前的一切也跟著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漆黑和安靜,就連耳邊的風聲都沒有了,白心只覺得一直下墜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