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容婉西還是輕輕地推開車門下車,往裡面走去。
皎潔的月光透過大幅玻璃窗照射進來,依稀灑在珵亮的大理石地板上,呈現出或明或暗的景象,容婉西還以為冷以陌會呆在客廳,卻沒有,帆布鞋踩在地板上,靜悄悄的,手中的包包一不小心碰上樓梯的精緻欄杆發出輕微的聲音,也會把她嚇得哆嗦好一會兒。
屋子安靜得讓容婉西感到很是不安,這種安靜如同沉默中蘊藏著一股怒火一樣。
這一刻沉默,下一刻就會爆發。
她剛踏進樓上中廳門口,手臂卻不小心碰上牆壁上的電燈開關,精緻奢華的水晶吊燈倏地亮起,把容婉西嚇了一跳,呆愣在原地,反應過來,收回被燈光刺著澀疼的眼睛,卻看到背身站在落地窗前的冷以陌。
他眼神陰鷙,因極地克制和壓抑,額頭上有著青筋浮起,渾身僵硬,指間夾著細長的煙,或明或暗地燃著,蘊含著一股可怕的怒火。
容婉西僵在門口,臉色泛白得厲害,她不就懷個孕嗎?他有必要那麼生氣嗎?他自己又不避孕或提醒她避孕也是可以的。
「以陌……」這樣沉默的對視讓她更難過,禁不住小心喊著。
冷以陌沒有回答她,只是走向茶几處,把手中的煙在煙灰缸裡憤怒地按熄,再慢慢地走向她,他表情陰森森的,緩緩地勾起唇角,聲音不大不小卻很沉,彷彿是來自地獄的閻羅之音低沉地響起,「說,野種是誰的?」
「什,什麼野種?」容婉西一臉的茫然,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別跟我面前揣著明白當糊塗。」冷以陌危險地瞇起目光,不疾不徐地說道,聲音卻冷得駭人。
「我是真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容婉西覺得他此時正在氣頭上,有些無理取鬧,她不敢激怒他,欲從他側邊繞過,等他氣消了再說。
下一秒。
房間的燈突然熄滅,容婉西還沒有反應過來,冷以陌修長的手指就扣住她纖細的下頜,不容她閃躲,「都三個多月了,你敢說你肚中的野種是我的?」
「什麼?孩子有三個月了,你在跟我開玩笑吧,這怎麼可能?」容婉西想也沒想,腦海潛意識的話就脫口而出。
「我沒那麼無聊。」她瞇大了眼睛,她看到他那張立體的俊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除了憤怒還是憤怒,讓她感到滿心的恐懼,忽然覺得週遭的空氣頓時變得好沉重如同結冰般。
背部傳來隱隱的疼痛,她想可能是剛剛她想逃開時被冷以陌伸來的大手嚇得猛然後退撞到牆上了,正好撞到凸起來的電燈開關上。
容婉西回過神來,不再看眼前憤怒的男子,連忙開燈,從包包掏出小姨給她的檢查資料,打開看起來。
B超圖片上可以清晰地看見一個成形的寶寶,也能看到很多細微之處,如手指甲出現,並可清晰地看到寶寶的手指和腳趾等,保健手冊上清晰的寫著孕期為14-15周。
容婉西在心裡默默的算著,1周7天,14周就是98天,就是3個月多了……
容婉西宛如驚雷劈在頭頂,雙手抖得厲害,手中那些紙張全部散落在地上,「不可能……這不可能……」反應過來,本能伸手去拉眼前的冷以陌,「以陌……醫院一定是那裡弄錯了?」
「滾開,別跟我眼前裝了,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冷以陌很是憤怒,極力忍耐著這什麼,彷彿到了極限,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發,撕毀面前這個讓他憤怒,羞辱的女人,見她手伸過來,很是厭惡地甩開她,轉身就走。
容婉西猝不及防,整個人被摔出去很遠,重重撞在沙發上,當即昏迷過去。
◎ ◎ ◎
夜色下,冷以陌憤怒的遙開車鎖,大步鑽進車子,以最快的速度發動引擎,如憤怒的蒼鷹發出歇斯底里的叫聲飛了出去。
胸腔裡那股熊熊燃燒的怒火,燒得他整個人都快要爆炸,雙手緊握著方向盤,手背上青筋暴跳,額頭上的青筋浮動,渾身僵硬著,透過檔風玻璃看見的一切都讓他憤怒,偏偏腦海裡還浮現著容婉西那張清純至極的臉龐。
一怒之下,拳頭狠狠砸向方向盤。
高速路上,這樣的動作分神,很危險。
車潮如猛獸般奔跑流竄著,他這一砸,方向盤偏了一些,可高速路上這樣一偏,擺弧就很大,結果,慘劇發生了,後面衝過來的卡車狠狠地撞上他的轎車,冷以陌連人帶車側翻在防護欄邊…… 昏迷中的容婉西心頭一頓,狠狠刺痛一下,緩緩睜開眼睛,窗外皎潔的月光瀉滿大半個房間,驚覺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上,下意識爬起來,才發現自己早已經四肢僵硬。
不知是地板太冰,還是月光夠冷,反正她全身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好不容易爬了起來,就去開燈,腳卻踩到什麼發出怪異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裡,那聲音不大,卻懾人心魄,如同毒蛇爬行在乾草上。
容婉西呆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迫不及待的打開燈,地上居然是幾張紙樣。
漫不經心的彎腰揀起來,看到上面的胎兒圖片,心猛然一顫,前一刻的記憶恢復在腦海裡。
容婉西只覺得雙腿發軟,拿著紙張的雙手抖得厲害,下一秒,靠著牆壁滑下,癱軟在地上,眼神裡滿滿的無助。
鈴……
鈴鈴……
清脆的鈴聲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響亮。
容婉西在鈴聲響到最後一下才接起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