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有希再看到紀言楓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半小時。她靜靜他看他把外套擱在手上,白襯衫已經濕了一點點,俊朗的臉上顯出了涔涔的汗意。
紀言楓想著要走過來,卻還是先去浴室洗了把臉。
他沒有換洗的衣服,幸好出的汗並不多,一會就干了。
走到床沿邊,有希乖乖的昂著小腦袋,星亮的眸子閃閃發亮,根本就毫無睡意,只是渾身的滾燙仍舊證明她在高燒中。
紀言楓撕下了降溫貼的黏膠,一巴掌貼在她的腦門上,看著她巴著臉鼓起小嘴的模樣,忍俊不禁。他終究情難自抑地湊過去在她臉上又親又咬地留戀了一陣,才依依不捨地移開薄唇。
「我會傳染給你的呀。」索有希伸手捏捏紀言楓光滑的臉,笑得跟一朵花兒一樣。
「傳染?怎麼傳染?」
她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引得他一陣遐想,俯身過去,大掌托過她的背脊防止她臨陣脫逃,隨後深深地吻下去,本來情意綿綿的挑*逗變成了兩個人互啃的鬧劇,打打鬧鬧地把有希額上的降溫貼都給弄掉了下來。
她仍在興頭上意猶未盡,媚眼如絲,拿起落在一邊的降溫貼嗔怪地瞪了一眼他,「哎呀——都怪你,東西都掉了……」
話音未落,臂膀就被牽扯了過去,紀言楓拽過她的身體,額頭相抵,眼波似是一道道溫柔的弧線傳遞進索有希的雙目裡,他冰冷的肌膚也頓時讓她舒適了幾分。
「我親自幫你降溫——」他握著她的手細細地摩挲著,在她耳畔低語,「比降溫貼有用得多……」
索有希忍不住笑出聲,她裝作要咬他的樣子湊上去啊嗚一口,「胡說。」
兩個人綁在一起的身體左右來來回回地輕輕搖晃著,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搖擺身體,她似嬌非嬌地反駁,「只會更燙好不好……」
曖昧的聲線在他的心裡點燃了一把火。
紀言楓清咳了兩聲,努力把這點小火苗給抑制下去,等到眼裡的濃霧散了開來之後,才重新正視她,一如既往的寵溺深情。
他為她再次貼上降溫貼,「好好睡吧,等明天再看,如果不行的話我們去醫院。」
索有希耷拉下了肩膀,原本的嫣然巧笑一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眼珠子轉了轉。
她可憐巴巴地拽了拽他的衣角,「我不想睡,我想去海邊吹吹風……」
「海邊?」紀言楓愣了一下,神色凌厲下來,「別鬧了,你現在在發燒,一吹更加完了。更何況,這裡的海沒有什麼好看的。等回到T市,我再帶你去。」
他企圖把她給哄過去,無奈失敗了。
索有希仍舊不死心,小臉皺成了一團,死死地抱著紀言楓的胳膊,「楓,你就帶我去吧。要不然,去江邊走走也行。我真的睡不著,在這裡會悶死的呀……」
一番的死纏爛打之下,紀言楓才把索有希裹得嚴嚴實實的,套上了外套,圍上薄薄的白色絨毛圍巾,帶她出了門。
他拖著她往車子那邊走,有希急得直接拽住他,又眉眼彎了起來,對他甜甜的笑。
「我們走著去嘛,動不動就坐車,屁股會疼的。」
紀言楓擰擰眉,夜深了很涼,他不想她再著涼。但是她祈求的眼神又讓他沒法狠下心,只好應允下來。他呼了一口氣,在這般天氣裡竟然冒出了白白的煙霧。
索有希整個小臉縮在圍巾裡,黑黑軟軟的頭髮披肩散落下來。她無害的笑容如一塊蜜糖,在他的心裡化開來。
紀言楓伸出手,有希立馬會過意,乖乖地把自己熱乎乎的小手交給他。
夜深人盡,路上幾乎沒什麼行人。她穿的厚墩墩的,卻掩不住嬌小的感覺。兩個人偶然會默契地對視一眼,然後一副想笑又忍住不笑的模樣,最終是索有希先認輸,抱著他轉了個圈。
風嘩啦啦的吹過,她被他牽在手心裡,卻一點也不覺冷,只是高燒讓整個人有些暈暈的,時而會站不住腳。
一路上紀言楓好幾次看她搖搖欲墜的樣子,都想要帶她回去,硬是被有希給攔了下來。
大約走了二十分鐘,兩個人才看到了濱江的影子。
她興致勃勃地掙脫開了紀言楓的手,一個人往前跑了一段,忽然神智暈眩,幸好及時扶住了旁邊的石碑,才穩住了身子。
紀言楓急了,看她在冷風裡瑟瑟發抖的樣子,握住她的手使勁地揉*搓,「希兒,我們回去吧,這裡太冷了。」
她的嘴唇煞白,仍舊勉強地撐起了一個笑容。
索有希回過身子,看著一路望不到盡頭的漫漫大道,眼底不禁劃過幾分蒼茫。
她挽過他的手臂,往他懷裡攏了幾分,微笑如水,「走吧。」
紀言楓神色一凜,不著痕跡地抽出自己的臂膀,來到有希的面前,微微蹲下身,「上來。」
如果她再這麼走下去,恐怕還沒過完這條大道,就直接昏倒在馬路上了。
她看著他結實的後背,突然覺得眼眶熱熱的。涼風迎面而來,將她積蓄著的淚珠紛紛地吹散了開來,她慌張地用手背抹去,趁他沒有看到,毫不客氣地跳了上去。
紀言楓無聲地笑,背著輕若無物的她,靠江邊的欄杆,沿這條筆直的漫漫長路,一步步緩緩地往前挪動著……
時間猶如凝滯在此刻,風中,似乎有淡淡的花香飄來,縈繞在鼻尖。
清澈的江面波光粼粼,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兩個人的影子交疊地投映在灰色的大地上,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悠遠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