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函思錯愕地看著李公公,發現他神色自然,並不像在誆騙她,於是疑惑地張口問道:
「他不是最受寵的皇子嗎?」
李公公轉過身來,回望著她,說道:
「洛小姐,不,應該尊稱您為前皇后娘娘。」
那天洛函思在說出自己駭人的身份時,現場只有元贇言和李公公。但這李公公對此並沒有感到害怕,畢竟人老了,經歷的也多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所以當他得知她竟然會是穆月時,想到的更多的是怎樣消除她對皇帝的恨,因為他也看得出來,皇帝真的很愛她。所以今天他決定了,要把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全部說出來。
「皇上受寵是在他六歲之後的事,也即他母妃梨妃娘娘死後的事!」
「梨妃?」
洛函思似乎有些印象了。那個被太上皇從民間帶回來的絕色女子,而她在入宮後,由於思鄉情濃,對她寵愛萬分的太上皇便照著她家鄉的屋子的模樣,在皇宮裡蓋建了一座小院,專供她居住。
洛函思抬眸看著眼前的小院,心中已經瞭然這座小院便正是當年太上皇所蓋的。
「那梨妃不是很受寵嗎?太上皇理應會愛屋及烏呀!皇上怎麼會在梨妃之後才受寵呢?」
洛函思頓時困惑不已了。
李公公沒有急著回答,看著那座小院,心中卻是感慨萬分,前塵往事如同潮水般滔滔地湧現在眼前,彷彿就只是昨日發生的事。他久久地長歎了一聲,雙目迷離地看著遠方,開始慢慢述說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原來那梨妃的確非常受寵,而元贇言在剛出生的時候,也非常得太上皇的寵愛。三人過著的生活平淡卻又溫馨。可惜好景不長,他們身處的地方畢竟是後宮,而太上皇也並非那民間的尋常男子,即便他願意在後宮三千佳麗裡只取一瓢,那三千佳麗也不會樂意看到這一幕。
於是,後宮中終於有人對那梨妃動起手腳來了。她們陷害梨妃與人通姦,即便太上皇不願意相信梨妃通姦一事,可那通姦的一幕卻是他親眼所見的。雖然他念情不忍懲治梨妃,極力掩蓋住此事,但後來再也不曾踏進過白梨宮半步,對梨妃母子倆從此不顧不問。而梨妃也因此鬱鬱寡歡而死了。
「李公公究竟想要告訴我些什麼?」
洛函思淡漠地問了一句,她知道李公公並非只是想跟她講述梨妃的故事。
「娘娘果然聰慧。奴才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想說梨妃娘娘的死與你們穆氏的關係!」
李公公在說著時,一臉的平和,但細看依然可以看到那渾濁的蒼老目珠裡閃爍著一種異樣的眼色。
「你是說那陷害梨妃的人是我們穆氏的人?難道是……」
洛函思還沒說完,李公公便接過了她的話。
「沒錯,正是您的姑母,當年的華欣貴妃!」
「不可能的!」
洛函思立馬大聲反駁,可李公公卻一臉堅定地看著她,令她也不得不對自己的反駁聲產生質疑。
這怎麼可能呢?她姑母一直都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子,怎麼會做出這等陰狠之事來?
「這是後宮!」
李公公輕聲一語卻是點醒了洛函思。
「所以元贇言才會對我們穆氏下毒手?」
洛函思愣了許久,這才終於又說話了。
李公公閉眼輕下搖了搖頭,然後才開口說道:
「不止因為這樣,娘娘可是還記得前任右相沈大人?」
經李公公這麼一提,洛函思也想起了那沈海天似乎與元贇言的關係非常密切,而且元贇言也很維護他。
「沈大人是梨妃娘娘在民間的摯友,他後來暗中為梨妃娘娘查明了真相,可惜華欣貴妃背後的外戚勢力,也就是你們穆氏一族的勢力實在是太強大了。沈大人得到的那些證據輕而易舉地就被穆氏銷毀掉了!所以,皇上對朝廷的外戚簡直就是恨之入骨。因此在對付完穆氏後又開始對郭氏出手!」
可洛函思依然不死心,繼續問道:
「那元贇言當上皇帝後為何沒有幫梨妃翻案?」
「證據已經全被毀掉了,而且梨妃娘娘也的確被人玷污了。這對於一個帝皇來說是何其大的羞辱。所以當初害怕沈大人入獄後會把梨妃被玷污一事說出來,於是皇上便先下手為強,殺了他!由著這件事繼續風塵下去。」
聽了這麼多,洛函思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這麼說來,元贇言要殺害她們穆氏一族也是情有可原的。
「娘娘,您好好想想吧!既然您重生了,皇上也不再記恨您是穆氏的人,何不放下仇恨呢?這冤冤相報何時了呀?」
李公公說完後,便不發一語了,由著洛函思安靜地想個明白。
不知過了多久,洛函思失魂落魄跟著李公公回到了交泰殿。
人才剛踏進殿內,洛函思便被一個小人影給緊緊抱住了。她往下一看,發現那小人影竟然是自己的兒子皓兒。
只見皓兒快樂地露出一口白牙,粉撲撲的一張小笑靨宛若一朵盛綻的花朵,用著清脆動聽的童音說道:
「原來你不是洛姑姑,你是我母后!」
洛函思震驚不已,一下子竟反應不過來了。
這時候,元贇言也走了過來,笑語道:
「朕去看皓兒時,順便把你是他母后的事告訴了他,所以他便急匆匆地想要來看你了!」
「呵呵,這下子,皓兒再也不是個沒爹沒娘的孩子了!」
皓兒的一句讓兩個大人頓時羞愧不已。洛函思的淚水終於忍不住「吧嗒」地滴落了下來。她彎下腰去,淚臉含笑地輕下撫摸著皓兒的小腦袋。
「皓兒,對不起,對不起!母后不是故意要丟下你的!」
洛函思越說淚就流得就越是厲害。
「應該是朕說對不起才對!是朕對不起你們母子倆!」
元贇言也走上前來,愧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