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玉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悄悄抹掉了眼角的淚水。他為何總在不經意間做出這麼熟悉的動作,他是無心的,不能責怪他。
樹葉在舒玉頭上輕輕顫動,他失神了。奇怪了,怎麼把樹葉插到女人的頭髮上。
她別著臉,始終沒有抬頭,他看不到她的眼睛,只是猜測著是不是冒犯了她,雖然是有了孩子的女人,但畢竟是女人,女人不都願意做花嗎?
岔路口到了,嘟嘟出來時的緊張早已煙消雲散,把玩著綠葉亮起了嗓音。
「叔叔,再見!」
「再見 ?哦。」他停住了,不忍地看著分叉的路口,突然喊:「粘帶啞。」
嘟嘟忽閃了幾下眼睛才明白發生了什麼,嘟起嘴老大不願意地執行著。
三個人站在路口,誰也不說話,一縷朝陽緩緩升起,大地明亮亮的,周圍的蔥綠越發宜人。呵,怎麼會,我怎麼會對她們有所依戀。
「能請求你一件事嗎?」舒玉輕輕地問,等著他的回答。
「說吧。」他也輕輕地,生怕打破了早晨特有的靜謐和一瞬間三人出奇的和諧。
「每天早晨見面的時候先喊粘好嗎?等待是一個太折磨人的過程。」舒玉彷彿還在說著內心的什麼事情。
丁宇突然懂了,她是個時刻都在等待的女人,還有誰比她更懂得等待兩字的含義呢。她在等她的男人,哪怕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山村野夫。
剛剛還近在咫尺的女人突然好遠,遠得無法呼吸,突然好模糊,模糊得心痛。
「幾年來,我感覺我也在等待,也在尋找。只是不知道為何等待,為何尋找,我的人生沒有方向,也沒有目標。我在等誰,也許等到了比等待時更心痛。」他說得悠遠,說完後突然笑了,「我是不是很懂你,我們做個朋友吧,都在等待的好朋友。」
他伸出手來,舒玉猶豫著要不要握住這雙總有些心悸的手。
「除了你心中那個人的手,你不願再握住任何人的手了嗎?即使是朋友。」也許早晨的溫柔軟化了心底的堅硬,舒玉伸出了手。
他輕輕地握住,竟然有些顫抖,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撫摸,趕緊鬆開。
嘟嘟的小眼瞪得溜圓,眼睛裡滿是敵意。
「我們要回去了。」舒玉提醒他。
「哦,」他看到了怒目而視的嘟嘟,勝利地對著他笑,「開吧!」
嘟嘟馬上緊貼著舒玉站好,剛才的一幕他看得很清楚,小小的心眼兒裡儲滿了不安。
「不許碰我媽媽。」他嚴肅極了,小聲加了一句,「騙子!」
沒禮貌的傢伙,影響不了剛剛的好心情,一早上的善意沒換來你一絲好感,以為你整天黏著你媽媽我心裡好受嗎?不知足的小子。
丁宇顧著舒玉的面忍下了,在離開時用眼的餘光挑釁了他一下,並且在被他看著的時候。那意思分明在說,別忘了還欠我多少個粘。
嘟嘟低著頭用眼慪他,怕被舒玉看到,別著臉很滑稽。
丁宇慪過去,他再慪過來,走了老遠,兩人還不時回頭對望。
是一個孩子氣的人,大戶公子的通病,舒玉在心裡下著定義,卻很難說服自己,他偶爾的深刻偶爾的輕浮是刻意還是自然流露很難分清。
他有一雙能看透人心事的眼睛,卻絲毫不避諱說一些難聽的話。他的善意沒有那麼深,他的惡意也沒有那麼重,以平常心待之,不被他的惡意所傷,不被他的善意迷惑,也許是自己要做的唯一正確的選擇。
丁家的庭院裡到處都是乒乓球,丁宇只要一回來,就要大胖二胖陪他練習堵球,自覺已熟練掌握要領。
「什麼時候把那小子弄來比一比!」丁宇念念不忘。
「公子說舒玉的孩子,那個叫嘟嘟的,他會玩兒這個?」大胖小聲問,生怕誰聽到了。
「管好你們的嘴!」丁宇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