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下來的!她的腦袋痛得要命,都快爆開了。渾渾噩噩回到家,順著門板,她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他有家庭了,那自己呢?自己該怎麼辦?
陽陽不懂媽咪為什麼突然全身發抖,她小腦袋直往媽咪的懷裡拱,小手揪著媽咪的衣衫,口齒不清呢喃,「媽……媽……」
突然,清清緊緊的摟住女兒,陽陽被嚇了一跳,號啕大哭。
為什麼是這個樣子,她癡癡的等,癡癡的盼,以為他終會找到自己,可瞧瞧她等來的是什麼?
每個寂寞的夜裡,每個她覺得苦得就要熬不下去的日子裡,因為他說他愛自己,因為他說他會來找自己,所以她都傻傻的等,咬牙硬撐,以為不論多久,他們一家總會團圓,可他溫柔的愛語猶在耳畔,轉眼卻有嬌妻幼子!
為什麼,秋耀宸,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當初明明說好會來找我的,這些你都忘了嗎?都忘了嗎?
清清不甘心,憑什麼只是自己在痛苦裡掙扎而他卻可以當作自己不存在,轉眼就和另外的女人結成家庭?而且看那小男孩的年齡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大,難道自己坐牢時他們就在一起了?
真相太可怕,清清蜷在門邊,瑟瑟發抖。
晚上,清清做了一個惡夢。
夢中他躺在自己懷裡,血從心臟的位置汩汩流淌出來,他拉著自己的手,氣若游絲,耗盡身體所有的力氣對自己說,「清清……我……愛你……」
清清的眼淚流個不停,素白的掌心覆他胸膛上,很快染紅。她吻他鬢角,在他耳畔哭泣,「耀宸,別離開我,你說過要照顧我一輩子,你不可以食言……」
他的手垂落,自己撕心裂肺的哭。
可怕,清清倏地睜開眼,幽暗的房間裡只有很模糊的月光。臉頰冰冷,手一抹,全是淚。清清偏過頭,陽陽靠她懷裡,睡得香甜。
凝望女兒不諳世事的稚嫩童顏,抱住她,寂靜的夜裡,清清傷心的哭。
隔天上班,看到清清紅腫的眼睛,小琳嚇得臉色發白,直追問怎麼回事。
清清左右看看,時間還早,同事們都還沒來。
極累的溢了口氣,清清滿臉傷感,「我看見他了。」
「他?」小琳眼珠兒一轉,忽又驚異道,「秋耀宸?」
小琳呼吸驟然一緊,她握住清清的手,眼睛盯得大大,「在哪兒?」
「在機場,他正準備過安檢。他們……一家三口。」
到此時,每每想到他們一家三口溫馨的畫面,清清都覺得是一片碎玻璃扎進眼睛裡,心底太多的疼順著淚珠滲出來,令她喘氣都覺得困難。
「一家三口?」小琳眸一驚,愣了好半天,她只覺得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緊張又恐慌。
清清點頭,眼底的淚珠兒掛在睫梢上搖搖欲墜,「他旁邊有個女人和小男孩,那孩子和陽陽差不多大,叫他爹地。」
「啊?」太驚愕,小琳思考不過來,她瞪大一對鈴鐺似的眼,眨也不眨。
清清激動,反將小琳的手握得死死的,素白的小手抖得是那樣厲害,這副模樣的清清,小琳害怕。
「清清……」她低了聲的叫,眼睛裡流淌擔憂。
清清卻未覺,她盛滿淚光的眼神雖然落在小琳臉上,但她的思緒卻回到昨天相遇那刻,「他還是那樣好看,漆黑的眉,高挺的鼻樑,薄薄的嘴唇,英俊的樣子一點也沒變。」
抬起手,衣袖輕輕拭去她臉上那些滑落的淚,小琳也是滿臉愁思,「那他看見你了嗎?」
「看見了,不過我戴著口罩,他應該沒認出來。」
直到此刻清清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應不應該摘下口罩,他是自己等了那麼多年的人,她日夜期盼的不就是與他重逢嗎?昨天就是機會,但她錯過了。當時她為什麼轉身?是沒勇氣還是死心?昨夜入睡前清清反覆的想,或許,她是哀莫大於心死。
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她還能不相信他移情別戀嗎?
這些年來她是那麼的傻,他用誓言為自己劃下一個牢,而她癡癡守在牢裡,即使有機會,也從沒想過越獄。只是昨天,他的殘忍令圍繞她的高牆轟然倒地。
小琳的話說得不錯,像他那樣的男人怎麼可能這麼長的時間都還找不到自己?她人並不遠,就在離他最近的地方啊。一切,不過是他無心尋找罷了!
是她太笨,韶華都沒有的女人怎麼還天真的做著不屬於年齡的花季美夢?
伊清清,你真是蠢到家了……
聽完清清的話,小琳太氣憤,她猛的一拍桌子,這聲巨響,倒是把清清怔住。
「清清,那男人太混蛋了!這些年你為他吃了那麼多苦,他可到好,不僅移情別戀,連孩子都整出來了。這算什麼?如果昨天沒有看見他,如果一直沒有他的消息,你是不是會像之前那樣一直等下去?一直等到你曾經說過的白髮蒼蒼?他寧願讓你守一輩子活寡也不來告訴你真相,這樣的男人值得你愛嗎?如果當初你聽我的,接受張主管的愛意,現在你不知道會有多幸福,而且陽陽也不會……」
說到這,小琳簡直氣得說不下去。她手背粗魯的從眼眶上橫過,拭去那些漫在眼睛裡的淚水。
是啊,清清也覺得自己好傻,傻得那麼的相信他。
是他給了自己太多太多的希望,所以她才會有了傻子一樣的勇氣,恨他嗎?清清說不上來。她記得那次正式帶他回家,母親問如果哪一天他覺得他需要的幸福不再是她,她會怎麼做?當時她的回答那麼的堅定:愛就是給對方最好的,他覺得什麼最好,她會盡一切努力來給他。
現在,他正擁有著他認為「最好的」,而自己,有理由恨他嗎?
「去找他!」小琳拍案而起,她站著,用一種不容拒絕的目光俯視清清,「就算如今的他和你之間沒有一點關係,但陽陽是他女兒,他必須負起一個父親的責任。咱們別的不說,單說陽陽的治療費,這幾年你那麼省吃省用賺錢為什麼?不就為了湊女兒的手術費?現在要他付,太正常了!而且由他出面,陽陽還可以轉去最大最好的醫院,清清,在這個問題上,你不能退縮,相反你必須努力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