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清清快看,豪車豪車!而且還掛軍牌哩!」
指著那輛賓利,素蘭手舞足蹈,彷彿一件多麼不得了的大事。
清清卻深蹙眉心,她的眼,也是深深的落在賓利車上,只是眸色幽迷難辨,幾絲絲的冷漠,幾絲絲的絕然,幾絲絲的淒迷,幾絲絲的,恨!
本來學校是不讓私車出入的,就算再好的車也不行,除非是某某背景之人。因此同學們在看到這輛令人瞠目的豪車之後,對車的主人,以及這輛車將要接走的人,充滿好奇。
「清清,你看……」素蘭舉手指著賓利,沒心沒肺的嚷嚷。不過看見清清滿臉愁容之後,她眼珠兒轉轉,驟然間瞳孔一縮,「啊,該不會他就是……」
將目光落在素蘭臉上,清清乾淨的眉心浮起一縷惆悵,「素蘭,你的電話借我打一下。」
「噢,好。」
素蘭後知後覺,愣了半秒才傻呆呆的點頭,將手機交給清清。
那串號碼早就爛記於心,清清盯著微亮的手機,依晰看到薄薄的霧氣噴在屏幕上。
指頭彷彿冷成了冰凌,清清甚至覺得整個身子都僵成一根冰椎子。她按了好幾次,終於才完全摁對他的號,「喂?」
低低沉沉的嗓音,清清不禁在想,是不是除了米小樂,他對誰都是這樣一副疏離清冷的口吻。
抬眸看了素蘭一眼,清清抿緊唇,轉身走遠幾步,「你什麼意思?」
冷冽的語氣夾雜著憤怒,清清盯著賓利車尾,覺得眸底燒紅了一片。
似乎沒想到電話這端是清清,他微怔了片刻,清清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唇齒相譏,「居然招搖得守在我樓下,秋耀宸,你是恨不得全校所有人都知道我伊清清是你買下來的女人嗎?你就這麼想讓我每天生活在別人的嘲笑和鄙視裡?你看我就是這麼的不順眼?」
「你在哪裡?」他沒理會清清的挑釁和譏諷,聲音穿過電話傳進心扉,清清覺得全身宛如被冰雨淋透了一樣。
「有什麼事,你直接說。」
與他沒有多餘的話,清清盯著車影,冷風呼呼的掛過耳畔,夾著薄寒的空氣將清清那又長又密的睫毛都給浸濕了。
他微微停頓,就算看不見,清清也能猜到此刻的他是一張多麼鬱悶陰鷙的臉。他朗眉星眸,溫情款款的模樣,只是留給米小樂的!或者自己曾經擁有過,但現在卻不屬於自己了。
思及此,雖然清清凝著一抹怒氣和執拗,但難免也會傷感。
「伊清清,誰借你的膽居然敢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你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嗎?一個月的時間早就過去,該是你滿足我的時候了。」
「秋耀宸,在你眼裡我就只是一個妓女,一個隨時隨地都得應你要求來滿足你的妓女嗎?」
清清怒不可遏,她嬌小的身體微微發抖,因為冷,因為恨,因為壓制不住的火!
搖曳的樹影投擲在昏暗的燈光下,清清的整個影子都陷進黑暗裡,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無法逃脫的壓抑和痛苦。
「如果你要這麼想我也沒什麼可說的,我想你清楚我現在正在什麼地方,要不要出現,你自己考慮。」
他的話像刀刃插入身體,儘管沒有任何聲音,但銳不可擋的疼席捲著清清。
清清無助,迷惘,覺得自己軟弱可欺。她有選擇的權利嗎?
「我不想被別人看見,把車開走,學校右邊一直走有家洗衣店,在那等。」
清清說完,手機裡傳來斷線提示。她看著賓利的車尾燈亮起,倒車,轉彎,嫻熟從容,與此刻手腳冰涼發僵的自己,鮮明對比。
「清清……」
素蘭走上來,她薄薄的嘴唇顫動著,想說話,卻無法言語。
將手機還給她,清清長歎口氣,自嘲的笑,「金主又在呼喚我了,我得去。」
清清的臉像花朵,充盈的美麗裡卻隱藏瀕臨頹敗的憂鬱,她在笑,淒美而脆弱……
還是怕被人發現,清清兜兜轉轉好幾趟,在看到人影終於消失後,這才趕緊跑去賓利車前極快的拉開副座。
呯
清清重重甩上車門,眼睛還擔心的四下觀望,好在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看她警戒的模樣,秋耀宸不由覺得好笑,「有那麼可怕嗎?又不是上賊車!」
清清瞅他一眼,「你故意的對不對?你故意把車停到宿舍樓下,你故意讓我出醜!」
「嘁!」
他眼角翹起來瞟她,傲慢不羈的說,「如果我真想暴露我們的關係,你認為這會兒你還會在這裡上我的車?」
清清呼吸一緊,她垂下眸子,斂聲不再說話。
秋耀宸啟動車子,漸漸,賓利駛進浩大高遠的寒夜。
街道上瀰漫著薄薄的霧氣,燈光下流曳,仿若白色微塵。
清清低頭揪著手指,不小心摁到了指尖上的傷,她低低的嚶了一聲,趕快鬆開,指尖傳來的尖銳疼意令她覺得全身的細胞都一下子縮成一團。
秋耀宸瞟她一眼,垂眸看了下她瑩白的指尖,狀似漫不經心的開口,「傷口還沒好?」
清清眉一蹙,輕輕的,指腹摩挲那條細紅的痕,微微粗糙的凸感令她想到當時剁下去的那瞬間,清清心尖一縮,下意識的將手指蜷起來。
「好了沒好,你關心嗎?在你心裡我的手根本比不過囡囡的爪子。」
「吃醋了?」
他聲音略微提高,那裡面似乎有飛揚的欣喜。清清卻看不見他舒展的眉梢,潔白的牙齒深陷紅潤的唇,清清扇動長睫,幾翻思忖,最終還是說,「我沒吃醋,更何況對像還是一隻貓,何必呢?而且我有什麼好吃醋的,你又不是我的誰誰誰!」
「這就是你這麼多天都不給我打電話的原因,這就是你所謂的認清了自己的身份?嗯?」
他突然停下車,修長的手指驟然襲上清清的下頜,往上稍微用力,幽迷的燈光下,清清便就揚起一張瓷白嬌美的面龐。
指尖緊緊掐著掌心,清清微微瞇眼,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遮去眸子內的蕭瑟,她冷哼一聲,嘴角抿起一道倔強的弧度,「對你來說我不就是一個妓女麼?妓女只是向金主提供身體,又怎麼可以打電話煩擾金主呢?我這麼懂事,你應該開心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