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窗外,新月如鉤,房間內,傳來一聲接著一聲的歎息聲,唐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睛,耳際,總是會出現一個嬰兒的啼哭之聲,哎!
再次長歎一口氣,她懊惱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既然睡不著,那不如乾脆出去走走?
清眸之中閃過一種蠢蠢欲動的情緒,出去走走?
這夜色美好,出去走走也未嘗不可?想到這裡,唐影果然的起身,換了一身夜行衣,悄悄的走了出去,經過這一個月,她早已經將這丞相府中的暗哨給摸得一清二楚,所以,她輕易的就避開了他們的巡邏時間,一個飛身,上了丞相府的牆頭,而後利落的三連跳,身影便消失在濃濃夜色之中。
「丞相,就這樣讓她去了嗎?」
那片漆黑的竹影深處,緩緩走出兩個身影,夜纖辰望著唐影消失的地方幽幽出神:「她想做的事情,怎麼會輕易罷休呢?」
淌了這趟子渾水,誰,還能置身事外呢?皇宮的路,如今對唐影來說已經是輕車熟路,她麻利的越過侍衛的巡邏,一路直奔坤寧宮,來到了坤寧宮的門口,才發現,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以前這門口繁花似錦,如今,雜草叢生,一副無比敗落的樣子,讓人不禁感歎,真是物是人非啊!
飛身越過牆頭,走進了坤寧宮的內室,四處儘是一片淒涼之景,接著那一縷淺薄的月光,她走進了屋內,一陣寒風頓時席捲了她,這屋內,怎生這般陰涼?
「月兒彎,兒回家,快快回家……」床榻之上,蜷縮著一個瘦的只剩皮包骨頭的人影,嘴裡,在恩呀恩呀的哼著一首兒歌,一個月前風光無限的吳太后,如今,卻落得這般下場,誰不知道這皇宮之內樹到猢猻散,都是一些見風使舵,落井下石之人,如今,吳媚悅這般淒慘光景,倒不如當初殺了她還來的痛快,這楚傲天,到底是網開一面,還是用一種更為殘忍的手段來報復她的背叛呢?
「你來幹什麼?」
唐影嚇了一條,原本背對著她躺下的吳媚悅突然翻身坐了起來,睜著一雙死目惡狠狠的看著唐影,那神情,彷彿要將她吃了一般,那高高凸起的顴骨,尖尖的下巴,深陷的眼窩,怎麼看,怎麼都像是一具白骨一般,她眼中透出的寒芒,陰冷而恐怖,突然,她張開雙臂,朝著唐影猛撲了過來。
唐影一個轉身,避開了她,但是,她的肚子,卻要撞上地上的凳子,唐影心中一驚,一把拉住她向下倒去的身體,誰知,卻被她突然伸過來的尖利手指給一下子劃破了臉龐。
「你這個瘋子!」
唐影待她身體站穩之後一把鬆開了她,慘白的月光照在她臉上那道細細的傷口上,帶著幾分猙獰,自己真是自討沒趣,唐影帶著幾分懊惱的往外走去,這個女人,自己就不應該有憐憫之心。
「嗚嗚……嗚嗚……」
就在唐影快要跨出門檻之際,身後突然傳來了吳媚悅嚶嚶的哭泣之聲:「我,我什麼都不求,只求,他能放過這個孩子!」
扭頭,看著蹲坐在地上哭泣的吳媚悅,今日,她憐憫肚子裡的這個孩子,那麼,當初,她為什麼要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而毒害楚傲天呢?難道,楚傲天,就不是她的孩子嗎?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唐姑娘,現在,我是生不如死,整天,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屋子裡,我真的快瘋了,求求你,你幫幫我,你幫幫我……「
「幫?對不起,我沒有那個能耐!」
「你有,你有!」
吳媚悅雙膝在冰冷的地面上一隻跪爬到唐影的腳跟,看著她低聲下氣的樣子,唐影的腦海之中不禁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是那麼的盛氣凌人,前簇後擁的場面好不風光,可是,現下呢?
這就是皇宮,一朝得勢,飛上枝頭,萬人敬仰,一朝失勢,墜入谷底,萬人踩你!
「唐姑娘,既然你今夜能來看我,一定也是有惻隱之心,對嗎?傲天那麼喜歡你,你一定可以幫我,一定可以的!「
楚傲天喜歡她?唐影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楚傲天只不過把她當成一個利用的工具罷了!
「唐姑娘,我別無所求,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你能救這個孩子一命,若是你能答應我,我將告訴你一個驚天大秘密!」
吳媚悅從地上吃力的站了起來,懷孕六個月,她的肚子已經凸起,她平視著唐影,在那一刻,唐影似乎有看到了之前的那個吳媚悅。
「驚天秘密?」
唐影似乎提起了一點興趣,吳媚悅摸了摸肚子:「你要保證這個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出世,並且出世之後,你就將他送出宮去,只要送到楚傲天找不到的地方,不管他長大後是做士卒小販,還是做看樵夫漁民,只要不踏進這皇城半步,就好!」
一個曾經在權勢之巔的女人,此刻,卻讓她的子孫永不要踏足皇宮,這是何等的諷刺。
「要求真不低啊,我得看看,你說的驚天秘密到底值不值得我這樣做呢?」
「你附耳過來……」
吳媚悅朝著唐影勾了勾手指,唐影緩緩走去,吳媚悅嘴角揚起猙獰的笑意,在她的耳邊緩緩說道:「我要說的這個秘密就是就是……」
就在吳媚悅緩緩啟動嘴唇的時候,屋外,忽然傳來了一個腳步聲,唐影的心中一驚,有人來了?隨即用足耳力,凝神細聽,這腳步聲,沉穩有力,呼吸均勻暢快,單筆擺動,另外一隻手臂擺放在腰間佩戴的劍刃之上,是個習武之人,莫不是楚傲天?可是,這深更半夜,若是他,來此地,是所謂何事呢?
唐影望著吳媚悅,她也是一副茫然的樣子,「我這裡,已經好久沒有今日這般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