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董,有什麼事直說吧。」
舉起手,深吸一口煙,霍歡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
「你欠了天揚多少錢?說出來,我替你還。」
看著她的眼睛,馮遠航一本正經的說道,雖然語氣很輕很淡,但是裡面透露出的堅定不容人質疑。
「你說什麼?」
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霍歡一臉狐疑的看著他。
剛剛是她聽錯了吧?對,肯定是她聽錯了。
「我說我替你把欠天揚的錢還上。」
馮遠航又一次說了一遍,眼睛仍是一眨不眨的看著她,那雙讓人一眼都望不到底的眸子裡有著一抹異常的堅決。
「為什麼?」
沒有感動,甚至也沒有他想像中的欣喜萬分,霍歡就這樣淡淡的問了一句。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這句話,她一直銘記於心。
「因為我想這麼做,也因為我想……」
他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卻在聽到身後突然傳來的一道聲音時,整個人像被施了定身術一般的呆在了那裡。
「遠航,你這是在挖我的牆角嗎?」
長臂一伸將霍歡勾起懷裡,看著他,陸天揚高深莫測的笑了。
「天……天揚」
看著他的那一剎那,馮遠航竟然不由自主的結巴了起來,活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似的慢慢的低下了頭。
「最近忙什麼呢?叫你出來你也不出來,要不是在這裡遇到你,我還以為你失蹤了呢。」
唇角上揚成一抹好看的弧度,陸天揚低低的笑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剛剛他竟然在遠航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羞赧,直覺告訴他,那必然和霍歡有關。
「呵呵,最近手頭上有一個競標的案子,你……最近還好嗎?」
淺啜了一口杯中的酒,馮遠航淡淡的笑了,只是當視線瞥向霍歡的時候,那裡面分明有著一絲掩藏不住的憂傷。
「很好啊,對了,你剛剛在和歡歡談什麼?我都差點忘了她還是你們公司的員工呢。」
轉頭看了一眼霍歡,陸天揚狀似隨意的問了一句。依稀間,他好像聽到替她還錢這幾個字。
「沒什麼,有一個設計稿,我想和霍經理談談。」
一邊說著,馮遠航站了起來,「正好我還有點別的事情,你們聊吧。」
「忙什麼呢?烈也在那邊,既然出來了,今晚就聚聚吧。」
看見他要離開,陸天揚一迭聲的說道,今晚的遠航似乎和往常不一樣了。
「下次吧,我先走了。」
說完,隨意的擺了擺手,馮遠航快步的走開了。
「你們之間聊得不愉快嗎?」
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霍歡,陸天揚一臉狐疑的問道,還是說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
「還沒說上兩句話,哪裡就有什麼愉快不愉快的。」
長出一口氣,霍歡轉頭看向了他,「陸天揚,能拜託你一件事情嗎?」
「說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去做。」
陸天揚隨口說了一句,記憶中,這好像還是第一次這個女人來求他吧。
「霍氏那邊你能不能……」
霍歡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陸天揚給打斷了。
「你等下,我正想給你說這件事呢。」
說這話的時候,陸天揚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我已經決定停止對霍氏注資了。」
「什麼?為什麼?」
聽到他的話,霍歡一下子愣住了。
「霍文東沒有告訴過你嗎?他暗地裡轉移了公司所有的資產,現在的霍氏除了那個名字幾乎可以說一無所有了,就連我讓他簽的那個項目,他也高價轉讓給了別人,而他從中賺取差價。」
陸天揚淡淡的說道,要不是他發現的及時,或許現在他們還被蒙在鼓裡呢。
「你說什麼?不可能吧?」
霍歡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突然間,她好像有點明白了。
「你自己問他不是更好,當然了,這件事他自認為做的天衣無縫,,既然你問起來,剩下的事情你看著處理吧。」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霍歡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抓起包包頭也不回的衝出了酒吧。
不知道何時,天空中已經飄起了毛毛細雨,不停的換擋,提速,緊握著方向盤,霍歡的眼睛死死的看著前方。
等到一路趕到郊區的別墅時,偌大的別墅裡一點光亮都沒有。
推開門,打開燈的那一剎那,她被眼前的狼藉驚呆了。
客廳裡,到處都是散落的酒瓶,各種液體混合在一起,將那長毛地毯染成了五彩斑斕的模樣,在酒瓶圍起的圈子裡,方洛正靜靜的坐在那裡,突如其來的光線讓她微微的瞇起了眼睛。
「媽」
看到這一幕,霍歡一下子愣住了,下一刻,鼻子上湧上來一陣酸澀的感覺。
「呵呵,喝酒喝酒……」
一邊搖晃著手中的酒瓶,方洛傻傻的笑了。
「霍文東,霍文東你這個王八蛋給我出來。」
霍歡大喊著,發了瘋似的找遍了樓上樓下所有的房間,可是沒有人回答,除了方洛那略帶瘋癲的醉話之外,這個房子空寂的可怕。
「媽,媽,霍文東在哪裡?霍文東在哪裡?」
使勁的搖晃著那已經被酒精沖昏頭腦的方洛,霍歡覺得自己都快要發瘋了。突然間不敢想像,有多少個她不知道的夜裡,媽媽就是這樣和一大堆的酒瓶相伴而眠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指著她,方洛突然發出了一陣不可遏止的大笑聲。在這樣寂靜的夜裡,那樣毛骨悚然的大笑聲一直迴盪在這個房間裡。
很多年後,霍歡每每回憶起的時候,依然會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