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兒抿了抿嘴沒說話,目光有意無意地瞟過那些侍女。蘇雪泠明白她的意思,便坐在床上一言不發。
曦兒看見她手上的傷,臉都白了。等那些侍女退出去,才跑到蘇雪泠跟前,「泠姐,你怎麼樣了?身上的傷剛好,怎麼手腕又傷的這麼重?」
蘇雪泠搖頭勉強笑了一下,「沒事,這點傷不算什麼,連死亡之錐我都好好地活下來了,這根本是小菜。」
曦兒捧著她的手,「可是,這多疼啊!」
「人活著,哪兒有不痛的啊,只有痛才能證明我們活著,是不是?」
「泠姐。」曦兒眼底淚光又漫上來。
「別難過,沒關係。」
「要不,我去偷鑰匙,好不好,鑰匙一直掛在陛下的書房裡。我……」
蘇雪泠立刻去捂她的嘴,又牽動傷口,疼得她一身冷汗,「不許胡說,更別胡來。你以為陛下是笨蛋?他的東西那麼好偷麼?」
曦兒悶悶地低頭,「可是,就讓我看著你這麼受苦,什麼都不做麼?」
蘇雪泠笑了一下,「傻孩子,這不算什麼的。你只要乖乖的就行了,現在你可是我的依靠呢。」說到這兒,她忽然轉移話題,「對了,那個大木桶……」
曦兒道,「那個木桶是給泠姐洗澡用的。一會兒侍女會送熱水過來。」
「那個,就在這兒洗?」
曦兒臉一紅,「嗯,陛下說他會親自過來,所以……」
蘇雪泠渾身一抖,「他他不是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麼,怎麼會……」說一半忽然打住,說什麼都多餘,什麼事情能難住他雪七黎!
「你,你先出去吧。有事我會找你。」曦兒擔心地看著蘇雪泠。
蘇雪泠勉強笑了一下算是安慰,腦子卻已經完全亂成一鍋粥。
雪七黎會過來,雪七黎會過來!他過來絕對會折騰她到生不如死!
怎麼辦,怎麼辦?!
她看著手上的手銬,再次鼓勁,手銬磨得腕骨吱嘎作響,血水順著黑色的手銬往下淌。
可是不管她牙關咬得多緊,力氣用的多狠,手銬卻紋絲不動,裡面的倒刺只是刺得更深更狠。
突然就有些自暴自棄,跌坐在地上。
自己到底都在做些什麼呢,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忽然變得很迷茫,最初要自由,現在要真相,可是,什麼事自由,什麼是真相?
她忍氣吞聲這麼久,得到的結果就是被人鎖在這裡,追求真相到最後,卻功敗垂成,說來說去……她看著自己的雙手,還是太弱了嗎?
她忽然想起自己那個冗長的夢,那個沒心沒肺,殺人連眼睛都不眨的半透明怪物,那個,真的是曾經的自己麼?連記憶都變得那麼遙遠陌生。
到底,什麼才是真實?她說自己只活在自己的真實中,可是,現在她忽然分不清自己的真實到底是什麼了。
二十一世紀的人,邪界的鬼,還是借屍還魂的魔後?
就在她茫然的時候,外面突然一陣喧嘩。
「魔王陛下有交代,任何人都不能進去!」
是守在門口的侍衛。
「連我也不許麼?!」好熟悉的聲音!她笑了一下,影殤居然再次找上門了。為什麼每一次影殤出現,都是在自己最弱的時候?!她咬牙,影殤那個女人先是用死亡之錐害自己,後又把自己騙到魔蛇的洞穴裡,害的自己險些喪命!
這些她當然沒忘記,而且,她自認不是聖母,沒那麼寬大的胸襟,當初忍是因為自己弱勢,恢復部分力量之後沒去找她是因為還有比報仇更重要的事,而現在,她找上門了,自己卻又被雪七黎銬住了。
「魔王陛下吩咐,任何人都不准進去!」
兩個侍衛還是冷冰冰的語調,不卑不亢的。
影殤顯然怒了,聲音都變得尖銳無比,「別忘了我的身份,這裡是陛下的寢宮,你們有什麼資格攔我?」
「影殤殿下,這是陛下的命令,我們不能違背,請回!」
蘇雪泠忽然覺得外面那兩個面無表情的侍衛忠心地可愛,居然也不怕影殤暗地裡整死他們。
「哎呀呀」又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我說影殤殿下,你何必為難他們兩個小小的侍衛呢,人家聽命於魔王陛下怎麼敢私自給你開門嘛。」
影殤的聲音突然變得冷靜,以一種諷刺的口吻道,「喲,安烈娜,看來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啊。效率比以前可高多了,怎麼,卡拉尼沒跟著你當護花使者麼?這魔族想一枕酥胸的人那麼多,他怎麼放心的下?」
安烈娜不溫不火地回答,「哪裡哪裡,比起你來,想上我的男人那簡直是不值一提呢,誰不知道你影殤脫衣舞艷驚天下,哪裡是我比得了的。當年在陛下面前那支舞,想必凡事新紀元前出生的魔族,都記憶猶新。」
「你!」影殤終於惱羞成怒,「你也別得意太早!哼!」
腳步聲漸遠,影殤拂袖而去。
房間裡的蘇雪泠卻鬆了口氣,她可不會認為影殤此來會是好心慰問的。
安烈娜的聲音又一次想起來,「你們兩個真是盡忠職守,嘖嘖,有你們護著,我想我雪泠妹子也不會出什麼問題了,是不是?」
「安烈娜殿下過譽了,這是我們分內之事。」
兩個侍衛異口同聲,話音剛落下,蘇雪泠就聽見撲通撲通兩聲悶響,心裡不禁一驚,門就已經被撞開了!
「呀呀,雪泠妹子,你真是……狼狽啊!」安烈娜一身火紅,姿態那叫一個婀娜。
蘇雪泠抬眼盯著安烈娜打量半晌,忽然笑了,「嘖嘖,你這偽裝是不是也太差勁了。」
安烈娜慢悠悠地轉了個身,自己盯著自己前胸後背打量半天,「嘖,怎麼就被你看穿了呢,我到底哪裡幻化地不夠徹底?是胸不夠大,還是臀圍不夠勁爆?我覺得這已經很出神入化了哇?我騙過了那麼多人呢,連四座之一的影殤都沒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