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姐,王爺讓我帶您去做嫁衣。」白雲走到童櫻面前,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恭敬道。
「呃……」童櫻除了發出這個聲音,不知道該說什麼。
竟然連這個都想到了嗎?
「小菊,你帶你家小姐進屋準備一下,我在外面等著你們。」白雲對清點完聘禮出來的小菊吩咐道。
「好的。」
小菊拉著童櫻進屋,然後將手中一個紅色的冊子交給童櫻,「小姐,這是禮單。」
童櫻打開一看,上面詳細羅列著聘禮的明細:有最實在的黃金白銀,有最奢華的珠寶玉器,有更實在的各類田地宅子鋪子的地契……
看著這些讓人眼花繚亂的明細,童櫻突然落淚,她懂了,他是在給他撐腰。
她現在沒有父兄,沒有家族,而且,名聲很糟,如果一貧二洗地嫁過去,那麼,難免會遭人白眼和輕視,遭到王府中惡僕的慢待。
那麼,如果她帶著這麼多東西嫁過去,就沒人敢小看她了,這些,都將成為她的私房錢。
整整兩天,白雲帶著童櫻去做嫁衣,去買胭脂水粉和首飾,去置辦新婚後在各類場合穿的衣服,雖然很趕,但是,好在錢多好辦事,事情都還算順利。
到了婚禮的前一天傍晚,訂做的嫁衣也終於送來了。
童櫻在小菊的幫助下換上新嫁衣,看著鏡子裡那個美得像是一朵盛開的嬌花的自己,笑得心滿意足。
「師妹,你在裡面嗎?」就在童櫻看著鏡子自我陶醉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外傳來花非羽的聲音。
與他的聲音一起傳來的,還有其他的聲音,好像是好多人在走動。
「……啊,我在,等一下,我馬上出去。」
童櫻整了整神色,正準備出去的時候,突然想起,自己身上還穿著嫁衣,而自家師兄幾天前還跟她說,不喜歡紅色。
「再等一下哦,我馬上出去。」童櫻再次揚聲叮囑了一聲,然後手忙腳亂地開始換衣服。
「不用換了,挺美的。」突然,童櫻被身後傳來的聲音嚇得差點絆倒。
「喂喂喂!」童櫻拉攏剛剛解開的衣襟,一臉慌亂地看著花非羽,「這裡是女孩子的閨房哎,你怎麼想進來就進來?!」
幸虧她裡面有中衣、裡衣,不然多尷尬啊。
「怕什麼?我當然是知道可以進來才進來的。」花非羽不屑地瞪了童櫻一眼,「出來吧,看我帶給你的禮物。」
「禮物?」童櫻有點腦袋打結。
幹嘛突然送她禮物啊?
「我最愛的師妹要成親,我當然要給她準備嫁妝,為她撐腰啊。」花非羽一臉理所當然道。
「……是哦。」童櫻想了想,覺得好像是這個道理。
隨著花非羽出門,童櫻看著外面多了一倍的紅箱子,傻了。
竟然整整有九箱子,和風琉月送來的聘禮不分上下。
童櫻完全傻眼了。這個……會不會誇張了一點。
在她的認知裡,送一箱子她已經覺得很誇張了。
「……這太誇張了吧?」童櫻喃喃說出了自己心裡的想法。
「不誇張。本來嫁妝,就是男方送一部分過來,然後女方準備另一部分的。」花非羽倚著桌子,一邊慢慢啜飲茶水,一邊淡淡道。
「呃……」這麼說,她家師兄就是以她的娘家人自居了。
「你以後……如果受了什麼委屈,就來找我,我去幫你擺平,記住,我是你唯一的師兄,你是我最愛的師妹。」花非羽垂著眸,望著自己的腳尖,好像在對一團空氣說話。
童櫻看了看堆滿半個屋子的紅箱子,又看了看一臉不自在的花非羽,淚水突然像是決堤的河水,嘩嘩地往下流。
她突然想到了前世的三個師兄,大師兄穩重冷漠,二師兄邪魅冷酷,三師兄看起來文質彬彬實則腹黑無比,可是,他們都很疼她。
他們看不得她受一點點委屈,總說如果有什麼事就跟他們說,他們幫她擺平。
所以,她的殺手生涯過得一點都不辛苦,不僅僅是因為她天資過人,更因為她有三個非常疼她的師兄。
「傻瓜,哭什麼呢?」花非羽抬頭,看著哭得很淒慘的童櫻,臉上露出一個不自然的微笑,伸手敲了敲她的頭。
「好了。你準備一下,早點睡吧。明天就要嫁人了,要漂漂亮亮地嫁過去,我把花影留在這裡,讓她幫你。」
花非羽揉了揉童櫻的頭,就放下手中的茶杯,對童櫻扯了扯唇,露出一個微笑,越過向門外走去。
在越過童櫻的剎那,淚水像是再也承受不了蓄積的重量,一滴一滴滑下他的臉龐。
他討厭這種感覺,明明不喜歡,明明不願意,明明覺得心痛,卻要強迫自己開開心心地送她出嫁。
除了送她出嫁,其他的,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做。
為什麼……在她已經愛上別人的時候,她和她才遇到?
如果早一點遇到就好了。
那麼,也許她會愛上他。他會很努力,很努力,讓她愛上他。
花非羽的背影非常筆直,是從未有過的筆直,直直地走出了童櫻的視線。
院子外,花影、木影以及十幾個小廝、婢女看著流淚的自家主子從他們身邊走過,瞬間石化。
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們天不怕地不怕、好似無血無淚的主子,竟然有一天會流淚?這樣的主子,他們寧願從來沒見過。
眾人都覺雪水淋身,有一種深深的心痛從心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