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涯?小涯你怎麼了?」鄭晴天見小涯飛過來,卻是一副受了很大驚嚇的模樣。
小涯掉進鄭晴天的手心,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鄭晴天嚇得連呼吸都變了。不是讓小涯帶一封信給東方墨言嗎?他怎麼好像經歷了一次死亡一樣?
小涯的腦海裡只有一幕……
那就是,他好不容易飛進東方墨言的房間,那一瞬,卻有一把匕首瘋了一樣地飛過來。
啪地一聲,刺中了橘子的喉嚨……
那一幕不斷在他腦海裡回放,信也不知道被嚇得丟到了哪裡,他只知道沒命地飛啊飛啊飛。
好不容易飛到了鄭晴天的手心,才覺得找到了最安全的靠岸。
「小涯?發生什麼事了?小涯,你不要嚇我!」
轟隆一聲——
小涯突然變成了一個小男孩!
六七歲的模樣……
見他沒穿衣服,她連忙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抱住他的身體。
「小涯小涯,你變身了,你怎麼又變身了!!」鄭晴天也不知道是驚是喜。
喜的是他變成了人類,可她也知道,這樣的形體維持不了多久。而他好不容易醒來一次,居然馬上就要昏迷的樣子。
「姐……我們走好不好?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好不好?」他不想再讓她看到殺戮,前世的記憶已經太深刻。
「小涯,你怎麼了?」
「我看到他殺人……殺人時……好可怕。」小涯第一次知道,原來殺人是這樣可怕的事情,以往都是別人在看,可如今自己看到了,竟然會覺得怕。
「你說,他殺了誰???」
「橘……橘子……」
*
鄭晴天沒有等到師傅,卻等到了橘子的死訊,震驚不已。沒有想到自己不過只是蓋了東方墨言幾盤菜而已,他居然狠心殺了她身邊的婢女洩憤。
鄭晴天找到東方墨言的時候,東方墨言正在彈琴,那越走越高的音符彷彿有著致命的魔力,讓人陷入思緒的深淵,被困在裡面逃不出來。
「你殺了橘子!!」她在他背後大聲咆哮。
他無視喧嘩紛擾,自顧自彈著琴,風度翩翩,美麗不可方物,那俊美到近乎邪魅的臉龐此刻是那般安靜,只有那從指尖流淌出來的音符,才隱約透露了他此刻的不安。
「你殺了橘子——對不對?」她手中的劍一把將他的琴砍成了兩半。
偌大的琴弦崩斷聲,嘈雜到了極點。音樂戛然而止,噪音源源不斷。猶如他和她的感情,斷裂。
她的劍對準他的喉嚨,亦如在尋找他刺中橘子喉嚨的部位。
「是本王殺的。」他靜靜地抬起頭來,望向她那深邃的眼。
她的眼底迸發出震驚的光芒,戾氣乍現,「她只是一個婢女!」
「她知道的太多。」他的拳頭微微斂起。
「就因為她跟你說了幾句話,就該死嗎?」她實在無法接受他殺人的理由!!
「她必須死。」他淡淡吐字,沒有解釋。
聽到他這句話,她手中的劍用力一轉,狠狠刺向了他的心臟,可他不躲不閃,她的劍彷彿有了千斤的重量,定格在他的心口處。
「我錯怪了你,我可以認錯。我做錯了事,我可以負責,你要怎樣讓能心理平衡,我都能依你,可橘子是無辜的!你為什麼要殺她!!」
「反正在你的心裡,本王也不過只是個殺人魔,一個或者兩個,又有什麼區別。」
「可她是我救的——」鄭晴天大聲吼道。只恨自己對他下不了手!
如果當日在迎春樓,她沒有替她贖身,或許,她現在還是一名無憂無慮的妓女。妓女怎麼了,總比死了好!!
「昨天晚上我還一直想著,是我自己太無理取鬧,太過分了,所以想盡了辦法跟你道歉,可是你呢?你這個錙銖必報的小人,有什麼就衝著我來,為什麼要害橘子!」
手中的劍用力一轉,猛然劃過了他的手臂,鮮血從他的手臂流了出來。
他似乎絲毫也不覺得痛,只淡淡看著她。「琴天,本王始終不明白,為什麼你可以對任何人推心置腹,卻唯獨將本王推得這麼遠!」
她不知道,他需要的只是信任,而不是道歉。沒有信任,多少的抱歉都沒有用!
為何她總能對任何一個人推心置腹?卻唯獨對他沒有半分信任!?
即使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也能輕易得到她的歡心,可他,不管怎麼努力,都不能令她有半分相信!!
為什麼你可以對任何人推心置腹,卻唯獨將本王推得這麼遠!?
唯獨將本王推得這麼遠!
這麼遠——!
「那我今日便告訴你,你有多麼的令人討厭,任何一個人都比你好過千倍萬倍!」鄭晴天憤怒地扔掉了自己手中的劍,轉身跑了。
她發現自己對他下不了手!
她的腦海裡儘是他對她的疑問!
為什麼將他推得那麼遠!?
她也想知道!為什麼她總是那麼在意這種人!為什麼總是對他下不了手!
這種時候,明知他殺了橘子,竟還是對他下不了手,還只能狼狽地逃走!
匡噹一聲——
長劍落在地上,響起了決絕的聲響,彷彿在宣示著他和她走到了結局一樣!
東方墨言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並沒有追上去,而是轉過身去,走了!
她的話好像有毒,從他心底最深處蔓延開來,讓他整顆心都染了毒!
那我今日便告訴你!
你有多麼的令人討厭!
你有多麼的令人討厭!
令人討厭!
討厭!討厭討厭!
轟隆隆——
打雷。
淅瀝瀝——
下雨!
腦袋嗡嗡作響!
她奔跑在雨裡,他任由雨水淋濕長衫。
那一天,天空下著雨,他和她,朝著兩個截然相反的方向,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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