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呆呆的沉默幾秒鐘:「你想做什麼?」
「沒什麼!」她已經優雅的微笑:「我只是看看一個懷了別人丈夫孩子的女人到底是心是不是黑的!」
安安眼睛直盯盯的看著她:「你跟尚方是一起的?」
徐菁沒有否認:「是又怎麼樣!」
她突然大哭,抽噎不停:「沈相城是你的丈夫!是你的丈夫!你怎麼可以這麼對他,你怎麼能這麼對他!」
「我對他怎麼了!」徐菁猛然起身:「我對他不好嗎?每天都給他放好洗澡水等他回來,從訂婚到現在多長時間了,他陪過我嗎?我要的不是個木頭男人是要呵護我懂我愛我的人!!」
安安扭過頭止不住痛苦的淚水:「所以你們就要聯合起來設計他,讓他往裡面鑽,徐菁,你那麼愛他忍心讓他這樣嗎?他死了你就不難過你傷心嗎?」
「我傷什麼心!」她忽然大笑一聲:「柳安安你假惺惺做什麼,你以為你跟他在一起四年了就有資格教訓我是不是!我告訴你,早十年前我就認識他,我十六歲,十六歲就發誓要嫁給他!結果是你,是你生生要走了他!要論圈套,我怎麼比得上你!我不明白柳憶紳編製那麼好的一個局騙他成為那樣,他怎麼還會這樣對你,怎麼還要你的種!他說那不一樣,有什麼不一樣,就因為我沒有害讓他爸死嗎,還是因為長得沒有你漂亮!從小到大我想得到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得不到過包括他,至少現在他還是跟我結婚了,我是他的妻子,你什麼都不是。我以為沈相城不喜歡女人,後來有那麼多的女明細和他廝混在一起,原來全部都是幌子保護你,你能懷他的孩子,你怎麼可能會懷他的孩子,你憑什麼懷他的孩子!」她抹掉雙淚泣聲道:「如今我是他的妻子,可得到過什麼?每天都是冷漠的眼神,不斷的爭吵,就連結婚的戒指都要跟一個戲子一樣,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你給告訴我為什麼!我哪一點做的不好?」
安安已經滿臉淚痕,她看著窗外矗立不懂。
徐菁手帕擦拭完淚水,露出笑意:「柳安安,你很厲害,什麼都沒有做他就向我提出離婚,你不是很想跟他在一起嗎?好,可以。只要你打掉這個孩子我馬上就同意跟他離婚。」
「他不會娶我。」
她仰頭大笑:「他當然不會娶你,不過你的父親呢,你就不想見見你的父親。」
安安轉過身看著她:「他很好,現在在這個世上我唯一在意的就沈相城,我愛他,我知道這輩子我們不能在一起。下輩子一定會早早遇見早早結婚。」
「哈哈…你倒是想的開,可是沈相城可沒有打算這麼浪漫這麼早死,他活的不知道有多快活。」她手指摸了下剛做好的紅色指甲,「其實你什麼都知道,你不是不想他死嗎?可以。打掉孩子,離開國內永遠都不要再回來,我現在就可以讓他們撤掉所有的一切。」
安安慢慢蹲下來雙膝跪在地上,頭低下去,髮絲落在地板上,口中凝結一句話:「你出去,你出去!」
徐菁知道什麼收放自如,冷冷笑出聲音,移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道:「沈相城的命,全靠你了。」
鑰匙很放心的扔在桌子上,她就是要逼她,逼她自己做,自己去刺傷彼此僅有的一絲紐帶。高跟鞋聲很響,像是宣誓著強硬和自信,退後關上門,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小。
安安沒有打算打掉孩子,她知道沈相城總是有辦法解決任何事情的,他有身份有地位有槍,什麼都有,他說過,過了這一段時間就離開再也不回來了,再也不回來了。
外面天氣很熱,熱的透不氣來,地面足有四十多度了,原來透過黑漆漆的房間出來的陽光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溫暖。
回到家的時候全身軟軟癱倒在地板。
尚方來到這裡的已經是第二天中午,迎面的女人昏過去,弱的沒有一點氣息,地板上的血跡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情。
孩子沒有了,其實孩子早就該沒有了。
安安睜著眼睛木滯的看著醫院的白色粉牆,一動不動。
旁邊的尚方臉色慘白,手指交叉嘴唇緊抿,說不出一句話。男人從未有過的難過和心痛,事情已經發展到無法控制的地步,是的,誰都無法控制了,只能硬下頭皮走下去。
「我告訴他。」
他沒有說話。
「我告訴他,你不要殺他。」
她聲音輕的如鴻毛細細微微。尚方看著她瘦弱不堪的身軀,無言以對。
「我說過,我不會殺他,就是不會,你放心。」
安安暗下眼皮閉上眼睛。
理髮店選在胡同深處,老闆看著她呆呆木木的樣子小聲問:「小姑娘,要什麼髮型。」
「隨便,短,越短越好。」
老闆戴著老花鏡剪頭髮,確實很短,短的很醜,醜的很難看。
撐下來這個齊耳短髮就是這張秀美的臉,俏皮的可愛,可愛的青春,清晨的憂傷,她摸摸玩彎下來發卷的小短髮,拿出十塊錢遞給老闆。
老闆很不滿意,又順著她的劉海剪掉一塊。笑盈盈的一口京音:「姑娘,您這頭髮留下來我就不收你的錢,還有五次,我給你存著。」
安安對著他微微一笑:「我沒有錢做車,要換開。」
老闆嘿嘿傻笑馬上掏出幾塊零錢:「姑娘看你心情不好,這麼年輕漂亮可不要做傻事,國家經濟形勢好政策好,您這大學畢業生找工作也沒之前那麼難。」
她頷首點頭,道一句謝謝啷當離開。
一路從來從沒有過如此暢通過,穿著白色短袖,很長的淺藍牛仔褲。
坐在廣場樹蔭下等了好長時間,他穿著整潔下樓,安安連忙跑過去。
沈相城看見她的身影神情臉色瞬間變悉,她俏皮的睜著大眼睛,顏面兮兮明媚的看著他張口說道:「我把頭髮剪掉了。」
他表情凝重,眼睛寒星畢露。
「你根本就沒有走?」
「是啊,我捨不得走。還有,孩子也打掉了,不過以後還是有機會的,你不是要離開嗎?我等著你,可說好嘍,帶我走。」
沈相城冷寂沉靜的出乎她的意料,一聲不語,他的眼神彷彿在玩味一張圖片,沒有情緒沒有表情,她知道他是多愛孩子多想留下來。
沒有說一句話,沒有一絲的挽留與話語,打開車門猛然關上,車疾馳而去。
她木立站在停車場,很久很久,久到四處開了路燈,來來回回停車行人,又到夜深人靜。這個城市她甚至沒有地方可去。
找到徐菁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不過她對這個女人相當有興趣,立馬召見。
穿著性感的睡衣,端著咖啡滿臉笑容:「不知柳小姐深夜到訪所為何事?」
「你之前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徐菁故意敲著腦袋思考:「柳小姐說的哪一件,這麼多事情我記不起來了。」
她正聲說:「我打掉孩子,你讓我見我爸。」
「當然」她肯定的說,「柳小姐果然變聰明了。」
安安不想廢話:「明天我就去打掉,下午我就要見我父親。」
「可以,當然可以,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
「什麼?」
她抿了一口咖啡神秘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
第二天早上十點多的時候安安給徐菁打電話,她知道她一定會懷疑,直接約在醫院。徐菁冷冷的說道:「不用了,你直接過來,我這裡有醫生。」
徐菁沒有任何懷疑,女孩本來就體弱,陽光又曬的足夠,醫生檢查完確認完,她終於放肆大笑。
「柳安安,最終還是我贏了,不管怎麼樣都是我贏。你還算識相,我也不是爽約的人,今天下午五點。我已經安排好人,他們會帶你直接見到你父親,記住,你只有二十分鐘的時間。」
「不用了,我一個人過去。」
「柳小姐」她加重口氣,「我說還有一件事情要你做,做完之後自然會見到你父親。」
字條上寫幾行字,只眼睛看著幾行字,就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安安噙著淚水搖頭:「你是個卑鄙無恥的人。」
徐菁猛地拍一下桌子:「卑鄙的人是你們吧!騙我結婚,婚後私通,算什麼東西!你要做就做,不過柳憶紳你見不著,沈相城的事明天就見報紙!」
她什麼都沒有說,其實這輩子她唯一在乎的就是他,而如今父親像天上的星星遙不可及,沈相城卻像遙遠的一個夢,隨時都可能破滅。
安安答應了,夢就算不真實也不想消失掉這個夢,唯一想要做下去的夢。
徐菁幫她約了時間,見到沈相城的時候他沒有露出任何驚奇之情,悠揚動聽的茶館。
他穿著很放鬆,鬆開的襯衫,頭髮散落在額頭上,大概他真的很失望不知道她要來吧,所以沒有表現出任何欣喜。
徐菁就在門外不遠處,她是個聰明人,一定知道柳安安想要什麼去做什麼。
女孩清瘦,可以說瘦的不成樣子,加上過短的頭髮,像一個小孩子一樣,模樣可憐。男人依舊空著眼睛。
安安立在他面前,深深呼吸一口氣,開口:「沈相城,你是我見過的最蠢的人。四年前我騙你,現在我還是在騙你,一直都在騙!我恨你,我恨你對我父親下手這麼重,我恨你這四年來對我做的一切!你死了心吧,我絕對不會留下你的孩子,絕對不會!你這樣的混蛋,活該被所有的人騙,活該每個人都騙你!我現在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我要離開這裡去結婚,要永遠逃出你的手掌,這輩子都不要再見,永遠不見!」
她一口氣把所有的話語全部說完,淋漓盡致,無從辯駁。
男人靜默的可怕,眼神放不出任何光芒,時間只有幾秒彷彿一生一世。
她哭的窗外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他聲音沙啞彷彿哭過,從喉嚨裡說出三個字:「你走吧。」
安安流著淚,從口袋裡拿出戒指扔在桌子上,逐步一下沈相城抓住戒指甩飛牙縫裡蹦出話:「我讓你走,你沒有聽到嗎!給我滾!」
事情變的越來越差,她像是無魂的孤鬼飄落到何處何地都不清楚。
徐菁很滿意,滿意她的淚水,滿意沈相城的表情,滿意所有的一切。
車子行駛很長時間,長到她的淚水哭干落盡睡了過去很久,監獄周圍沒有任何建築物,空曠炎熱,太陽直射到頭頂全身酥麻要昏過去。
很早工作人員就準備好,在這樣的天氣她緊張的全身冰冷,三年了,三年沒有見到父親,腦子一片空白。
她坐立在隔著玻璃的對面等待那個人出來。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她似乎突然聽到輕微的腳步聲,熟悉的舒緩呼吸,慢慢的慢慢的走來。
父親帶著手銬出現在視線,一步一步的走著,女孩的眼睛如決堤一般轟然坍塌,這個人…這個人是她的爸爸,是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是嗎?
從前高大威猛的父親今日卻如此乾瘦無力,安安再也抑制不住瞬間崩潰,趴在話機旁嚎啕大哭。
昏天暗地的旋轉,無法承受和想像的悲傷,這種悲傷是對著世上的絕望無力。
父親沒有露出一丁點的難過之情,面對已經無法控制哭泣的女兒靜靜看著拿著話機一句話不說。
「爸…爸…我快活不成了…我快活不成了…我想去找媽媽…」
柳憶紳慈柔看著女兒,緩緩開口:「安安,這幾年你苦不苦?」
安安抽噎不停,張嘴說出很久不熟悉的兩個字:「爸爸…爸爸…我愛你…我害怕…我害怕。」
只有這個時候她才知道,真正的痛苦不是死了,而是明明活著只能遙遙相望,隔著一層紗卻怎麼也觸及不到。
沈相城的痛可以半年,一年兩年,她卻要承受五十年,一百年。
整個過程只安排二十分鐘,柳憶紳是重犯,本身就不允許見面的匆匆幾十分鐘,在父親無漣漪的眼睛裡看著女兒哭泣下完成,沒有一絲一毫的交代和囑托,戴著銬鏈留給她襤褸的背影。
大約這樣太過沉悶的天氣誰也不願意等下去,第二天各大報紙頭版頭條一致標寫:「沈氏集團涉嫌私吞國家財產做毒品交易」舉國震驚。
本身沈氏就是私營企業沒有轉化成國有,吞國家財產必定大罪,毒品交易在國內向來管的非常嚴格,公眾唯一認知度比較強的罪行,只要超過50g以上就是死刑。
全國媒體蜂窩一般湧向公司大樓等著沈相城,這件事如早已預備好一般迅速傳開,所有媒體全部與沈氏站在對立面。
下午,「知情人」把證據全部放在國內最火的營銷論壇上,頓時引起全民圍觀。
其實沈氏口碑在業內和觀眾眼中算是比較好的國產品牌,不過人總是會被容易煽動的,出了事情全部一窩蜂的倒立。
全公司的人都在著急,打電話給沈相城無人接聽。保安幾乎要攔不住,直到晚上媒體還在絡繹不絕的往這邊走準備抓取頭版頭條。
曾經的全市十佳青年,慈善公益頭銜,如今被踏的一文不值。
沈相城開車到清塘寺上了一炷香,殺人之前他總是要贖罪的。
陰林郊區,鬱鬱蔥蔥,只是沒想到衝鋒在前的是他。
眼睛一閃而過的震驚,隨後哈哈大笑,那笑大約比哭更要絕望。
這裡是西城區,是在別人的地盤,這是多麼厲害的人能瞭解他的愛好和行蹤。
尚方拿著槍,很坦白的說:「我要錢,你給不了只能找別人。」
沈相城空手走過去上下看了他一眼:「成博就派你一個領隊過來了?看來你很自信。」
他舉起槍指在沈相城的腦袋:「城哥,我可不想殺你,契約行事,理解。」
尚方知道他拜佛從來沒有拿錢拿刀的習慣,其實把握住這個男人很簡單,生活上他是個循序規導的一個人。
成博見了他已經沒有了之前見面的客氣與笑顏,直接就說:「沈相城,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曾經說過,你有槍有錢什麼都不怕,如今不還是乖乖落在我的手裡。」
沈相城面無懼色輕笑很風度:「成先生是因為您父親突然離世才這般氣急敗壞吧,私用槍支,販賣敵國,這罪名隱藏了這麼久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八輩子修來的福了,我父親當初要不是早早告知恐怕這三年你那好父親就把整個中國賣了。」
成博臉上的肌肉的都抖動:「沈相城,你以為你乾淨到哪裡去,憑著一個少將的身份就敢胡作非為?我說過,我沒有能力殺了你,國人長著眼睛,他們可是有能力。」他笑出聲:「其實這件事還要感謝你的老丈人和好老婆,對了,還有你的小情人。嘖嘖,沈先生英雄蓋世怎麼全部人都背叛了?」
沈相城和顏悅色攤手:「我沈相城向來不需要任何人。」
男人看不慣他這樣張狂的模樣,冶金的精緻手槍指在他的腦袋上,上膛:「沈先生當然不需要任何人,我今天就讓你去見你的好父親!」
反轉只在一瞬間,不過這樣的反轉後是一聲對著他的槍聲,不是成博,而是矗立在旁的尚方。
「殺了他!不然我們明天全部都活不成。」
震耳欲聾的槍擊並未發生,大批軍隊趕來,全身制服舉起槍對準所有人。
「保護中將!」
事情風雨突變,沒有一個人預想到出現這一步,包括沈相城。他映著月光邁著大步走過軍隊敞開的路,上軍車前扭頭看了一眼,這回眸的眼神大概並不是掃瞄一個人。
沈相城著手處理公司事件,他的身份公諸於眾。
作為中將私吞國家財產對於他這樣身份的人就是叛國是貪污,嚴重者是要槍斃的。
他第一次在電視媒體上公開發言,話語很簡單。
第一, 之前安尼合作擱淺是人為操作,現在法院還在審理。
第二, 賬目一直公開透明,任何有法律手續的人隨時來查。
他本身長的英氣不凡,又少年得志,大多數人心裡對年輕人犯錯誤原諒性比較。
沈相城身份特殊,本身從開始地下繳毒都是在保護著身份,所有這件事無從去解釋。所有的證據全部湧入出來,矛頭直接指向他。
是的,僅有的一次販毒是有特殊原因,早在一年前就開始預備那件事,家裡的毒品還是父親當時遺留下來的,數量之大沈相城都震驚。這像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會爆炸。
事情已經不允許他多想,就算那晚逮成博個正著,可依然沒有任何理由殺了他。
事到如今,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
東南亞的神槍手,木鷹帶來的人他放心,就算身邊一個個背叛他還是要放心。
這件事沈相城本來不想再插手,可是有個他,那個跟了他很久很久的人,說實話,他不忍心,不忍心這樣殺了他。
在成博帶著全部保險箱的車裡,穿透防彈玻璃一槍斃命。
另一槍的另一個路程因為人的及時的躲避沒有死掉,沈相城就站在車前等著他下來。
尚方提著三箱錢下車扔到車前,直接掏出手槍,槍口沒有對眼前的男人是他直接的腦袋。
「城哥,這些錢送給我的母親。」
說完對準太陽穴「彭」的一聲,倒在地上。
沈相城呆滯的看著前方很長時間,蹲下來手指挑了一下他的頭髮轉身大步離開。
所有事件一個個突破,徐長平的撤職卻引發了全部國人的矚目。
他掌握的是國家廣播宣傳事業,啼笑皆非的是他倒台網絡一片歡呼。
回到家中,還有個名義上的妻子。她縮捲著身軀恐懼的看著他:「你要跟我離婚,明天我們就去。」
他脫掉外套去掉頸上的掛鏈,口氣很鬆:「我不離婚。」
安尼的經濟詐騙案終審,是也沈相城最後一個要做的事。
是不是詐騙他不知道,但是他要它是,它就是。
觀眾席上,男人穿的很正式等著最後的結果。
檢察官念完所有,終於等到她的名字。
「根據《刑法》第一百五十一條和第一百五十二條,柳安安於五月二十七日盜竊沈氏公司機密材料並出售,詐騙共計一百八十萬,數額較大,罪行嚴重,判處有期徒刑兩年,即日執行,柳安安你可認罪?」
她第一次出庭,低著頭聲音很輕:「我認罪。」
法官戴上白色手銬。
沈相城猛然覺得全身被抓空,當即起身離開。
他還沒有打算當即讓她走,醫生檢查她有精神方面病症。根據法院商定,可以緩刑兩天。
安安被送到精神病醫院,手上,胳膊,腿上全部被扎上針。
她去自首了,毒品是她販賣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做的。
女警官以為安安還在懷孕,直接來醫院,帶了一大袋水果,大概真是打交道久了,熟悉的不用打招呼。
「柳安安,你可真夠厲害的,商業詐騙,還去沈氏,各行各業都不落。」
她默然無神:「兩項罪應該能殺了我吧。」
女警官笑笑:「從開始我就知道是你在做,不過沒證據。現在也沒有證據,您做的真夠天衣無縫,法院直接就沒有批下來,證據不足。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安安空洞的眼神:「沒了。」
警官沒有再客套什麼話,安慰了幾句便離開了。
她有沒有精神方面的病症是沈相城說的算,他說有就有,他說沒有就沒有。
其實這個時候她好怕,那樣的一個地方高牆,深院,大獄,就算只有兩年,一個女人,打過孩子,訂過婚,被人強j過,精神病患者,坐過牢,還有勇氣活下去等到父親出來的那一天嗎?
或許每個人在黑暗深淵都會掙扎,她也會。
撕掉床單,剜開鋼筋,順著月光逃出去。
這不是電影,是真的。
拚命的跑,拚命的向前跑。
跑到精疲力竭,後面的警車醫車甩在後面,躲到胡同裡面。
霓虹閃爍的大街上穿梭的車輛,走進深處湖裡,噗通跳進去。
深處游泳,在湖水裡幾乎還能聽見岸邊來來走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她游到岸邊,摀住嘴巴掩住嗆水咳嗽,這樣落湯雞的模樣,不知是淚水還是湖水,水珠一直順著臉頰往下流。
起身不停的奔跑,不停的奔跑,再不跑,這一生都沒有機會了。
三個小時的時間腳步落在他的家,她不怕他發現。
事實上,沈相城接到警方的電話已經開車出去。
她知道那個東西在哪,他藏的很嚴實,但她還是找到了,曾經找到了。她跟他說過,假如有一天逼不得已一定會拿走這個早在三年前屬於她的東西。
安安沒有踏出房間門,他就回來了。
槍從背面慢慢在她退後步子中瞧瞧放在抽屜裡。
沒想到在這樣的時刻,還會做這樣的事情。
男人像瘋子不停揉弄著她的短髮,女人像傻瓜一樣順著他的意融合。
整個過程中誰都沒有說一句話,一直在高c,一直在緊促,一直在呼吸,一直沒有停下來。
寬大的床白的刺眼,窗簾飄然浪漫沙沙作響陪著音樂。
嘴唇舌尖的糾纏不止,各做各樣的動作態勢,直到勞累的抬不起手腳才停下來。
枕邊的人微微發出鼾聲,手臂還緊緊的箍住她的腰。
慢慢滑出他的懷抱,她知道就算這個身體再吸引最終還是會送到絕路。
換了套新裝,光著腳不發出一點聲音走下去,拉開抽屜拿住強。
快速出門。
無休止的奔跑,不明方向的穿梭。
「安安!」
她繃緊神經的呼吸扭過頭。
「上車。」
如同黑夜裡一盞明燈,安安馬上拉開車門跳上去。
劉承素當即拿出幾萬現金還有一個身份證塞在她手裡:「我只能送你到機場,去哪裡你自己定。」
「你呢?」
「出國。」他胸膛緊張的起伏:「成博都已經死了,我再不逃公安局就要抓到我了。」
安安木然呆立看著前方:「我不知道去哪。無論到哪他都會抓到我。」
劉承素看了她一眼:「跟我出國,我帶你出國。」他口裡夾住一支煙:「先去港口,然後交錢偷渡。」
她嚥了一口氣:「我們能逃出去嗎?」
「當然能。」這個時候他還能笑得出口,露出潔白的牙齒。
車子駛出市區又安全了一步,安安握住他的手:「如果這次逃出去,你還會不會娶我?」
劉承素冒著汗看著前方嘿嘿笑出來:「當然要娶,要看你嫁禮高不高。」
「不高,不高。」
兩個人在逃難笑出口。
不過這只是個夢,夢永遠都不回實現的。
後面警車立馬鳴聲四起,越馳追來。
他們還在全力前進,儘管誰都知道已經逃不掉,已經逃不掉,還要拼了命的向前走。
活著再辛苦總是比死更有滋味一些。
安安抓住車把,手心已經溢出汗來。
劉承素至始至終都沒有發出半點語言,最大油門的開車。
走到江河大橋,安安起身吻了下他的嘴唇:「停車。劉承素,如果我能活下來一定出國找你,無論在哪個地方我都會找到你,到時候我們一定結婚,再也不回來。」
疾馳的速度因為她拉開車門戛然停下。
她拉開車門看著他:「你快走。」
「安安!我們可以試試。」
「快走,再不走就追上了。」
劉承素看了她一眼,拉開油門快速前進。
至少在這一刻她還有一個朋友,一個可以不希望她死的朋友。
她穿的裙子很漂亮,沈相城總是喜歡給她買束腰的裙子,這樣顯得窈窕美麗。
脫掉鞋子,赤著腳爬上鐵架,翻過身面向只有兩三米就要封頂的汛期江河水湍急向東流去。
沈相城下車,所有警方人員全部下車。
其實早在多久就想死了她也記不清,可能從他結婚的時候吧,還可能是第一次被他得到,一次次的貪婪活到現在。
安安拉著橋把,過了幾次還沒有好好欣賞這座跨江大橋,今日身在其中確實很宏偉。
「下來。」他看著她口氣如命令。
她看了看橋下的江水,拿出包裡的槍上膛指著自己的腦袋。
沈相城伸出手示意所有人不要靠近。
風吹亂她的短髮,嘴角勾起。
「沈相城,你贏了,你做什麼都會贏,任何事情都會,我早就說過。現在你沒有一個對手了,我本來是準備逃的,可是就算逃了你還是有本事把我抓回來。跟你認識這麼長時間,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在你眼中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大概算不上好人,不然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沈相城閉了下眼睛再次輕聲喚出:「你下來。」
安安仰頭看著月光轉而對著他笑的異常燦爛:「我該走了。我父親如果哪一天出來了你幫我好好照顧他,下輩子一定雙倍還給你。」
一種淒美的訣別,真正的訣別。
手指鬆動,「彭」的一聲槍響,遠處的開槍打在安安手上,忽而的重力讓她雙手失重,頭重重撞在堅硬的鐵架橋扶上,墜落江河中。
像是最後的舞曲,飄落在奔騰激流。
沈相城跑過去直接跳下去。
深夜五艘快艇全部下水打撈,無一結果。
沈相城被拉到岸邊,仰天大笑幾聲跑著到車旁開車離去。
屍體打撈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已經面目全非,全身浮腫,看不清人形。
只有手腕上掛著白鏈認出這個女人,這個白手鏈是她生日的時候從沈相城手上去掉拿走的。
葬禮很簡單,有幾個安安要好的幾個同學,家鄉的一些遠親。
而沈相城從那日晚上再也沒有出現過,商業詐騙的罪名是因為法官的誤判被千夫所指,大約那個男人覺得不夠,剁掉了他一隻手。
忙了一整天回到家,徐菁做好一桌子菜。
他像往常一樣正常上下班,一句話不說。
「你簽上字就可以。」
男人嘴裡嚼著米飯冷冷的表情如同冰人一般,默不作聲如同機器。
「我要跟你離婚,我徐菁還有大半輩子的時間不想浪費在你身上!」
沈相城吃完放下碗筷去直接去書房,然後關上門。
每日每夜都在重複這樣的生活,她受夠了,真的受夠了!徐菁不想當第二個柳安安,不是每個人都像她一樣忍受四年,四年最好的光陰白白送給他,更不想當他的犧牲品,她還沒有那麼偉大。
早上她醒來吃早飯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擺好食物,全部都是她愛吃的東西。
他通常是不做這些的,盤子下面放著那份離婚協議書,上已經簽上他的名字。
「沈相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