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疑惑之際,宓兒開口道:「我找你來不是為了別的事,藍夫人來找我,說你很像她們失散了二十幾年的女兒,想問問父親當年是在哪裡將你拾起,此事父親雖未曾跟我提過,但在月眠的時候母親曾無意中提起過,剛才我已經和藍夫人說過了,也全都對上了,他們就是你的親身父母!
藍衣聽到這愣在了那裡,回頭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藍生夫婦,眼裡開始閃過驚喜,但馬上被另一種情緒取代,看著藍生夫婦,不無責怪的道:「那你們為什麼不要我?「
藍夫人瞬間失控,撲到藍衣身上,一邊兒哭一邊兒道:「你是母親的命啊!母親怎麼會不要你,你知道母親想你想的有多苦嗎?」藍生看著藍夫人如此,也忍不住在一旁垂淚。
宓兒見此在一旁有些動容的道:「你父母當時被仇家追殺,怕連累你,將你放置在岸邊空置的漁船裡,不巧海上無故起風,正趕上父親與母親回航經過,以為你是哪家漁民丟棄的,就將你帶回了南郡,等你父母回來再找你時,所有的船已經被捲入了海裡,就這樣你們一家人陰差陽錯失散了二十多年。」說到這,宓兒也不免有些哽咽,世間的悲歡離合總是讓人傷感。
藍衣這才明白,原來當年父母是迫不得已,並非有意丟棄自己,一瞬間所有的怨恨都已經消失,剩下的只有濃濃的親情,在看到藍夫人期盼的臉,顫抖的藍夫人和藍生道:「母親、父親!」
藍夫人聽到這一聲她渴望了二十幾年的母親,再也控制不住,撲到藍衣懷裡失聲痛哭:「女兒呀,我的女兒呀!母親找你找的好苦哇!」藍生上前抱住這兩個自己一生最愛的兩個人,輕聲安慰。
曄無情和宓兒見此,悄悄的走了出去,將空間留給這失而復得的一家人,宓兒眼裡隱有淚意,這一幕讓她有些思念遠在月眠的家人。
曄無情知道宓兒的心思。摟著她站在院中的百年柳樹下,無聲的安慰,心裡暗想,看來有機會自己真的應該帶她回去看看。
過了一會兒,宓兒有些平復了過來,抬頭看到兩人身邊的柳樹,不禁有些驚訝,這柳林鎮自然以柳聞名,鎮內鎮外到處都是一片片柳林,可眼前這棵樹依然讓宓兒有些吃驚,樹身足有幾個人合抱那麼粗,偌大的樹冠遮天蔽日,將整個後院兒遮得嚴嚴實實,絲毫感覺不到太陽的毒辣,讓人倍覺舒爽。
宓兒看著綠油油的柳枝,柔柔的一笑,曄無情一直在一旁看著她,見她緩過來才放下心來,抱著她坐在樹下的石凳上,享受這夏日午後難得的清涼。
曄無情本想第二日在回京,不想申時宮裡傳來消息,太皇太后病重,公主和睿王妃請皇上和幾位王爺速速回京。
曄無情聽到這個消息眉頭一鎖,自己和這個皇祖母雖不親厚,但畢竟是自己至親之人,怎能不擔心,再說,如今情況如此特殊,如果不是真的很嚴重,青鸞是不會派人來通知的,一想到這裡,曄無情更加擔心,連忙派人通知睿王和冷王,一起啟程回京,防止疫情的事正好交給北堂逸負責,宓兒也將百草堂的事交給了白綾。
眾人簡單收拾了一下,再次連夜回京,曄無情讓睿王先走,他和宓兒還有玄鈺和冷王依然坐馬車,雖然情況緊急,但曄無情實在心疼宓兒,她的身子實在不適合過於疲勞與顛簸,玄鈺這幾日身子有些不適,冷王也心疼玄鈺,就一同選擇坐馬車回去。
由於時間匆忙,準備的時候驚動了府衙,岳林這才知道自己見得那兩個人居然是當朝的皇上和皇后,連忙帶著人前去恭送,來到城門的時候,曄無情等人剛剛出城,岳林帶著聞訊而來的百姓長跪相送,久久不起,吾皇聖明,吾皇萬歲,聲可震天,經久不息。
馬車上曄無情緊鎖眉頭,默默不語,宓兒知道他在惦記太皇太后,抓著他的手輕聲道:「太皇太后的身子一向強健,應該不會有事的,皇上不要擔心!」
曄無情輕輕的一歎,將宓兒抱進自己懷裡,聲音有些飄忽的道:「父皇母后已經走了,太皇太后雖然帶朕並不親厚,但畢竟是至親的長輩,朕也希望她能夠長壽安康!」
宓兒聽到曄無情如此說,知道自己如何勸解也是沒用,雖然每個人都知道這世上生老病死沒有人能躲得過,但又有誰不希望自己的親人可以長壽,常伴自己呢!
兩人默默無語,走了一會兒,宓兒終於抵不過周公的召喚,迷迷糊糊的睡去,宓兒再醒來時已是半夜子時。
他們剛進皇城,蘇霖和秋夕等人都在門口守候,蘇霖見皇上平安回來,心裡對著菩薩一頓千恩萬謝,顫抖的對著曄無情道:「皇上是不是先回去梳洗一下?」
曄無情搖頭道:「不必,直接去壽康宮!」蘇霖躬身領命,眾人一路奔赴壽康宮。
蘇林知道皇上著急,馬車比平日趕得快一些,不到半個時辰已經到了壽康宮的門口,睿王和方楚楚還有青鸞早已在門口恭候。
馬車停穩後,曄無情率先下車,伸手將宓兒抱了下來,回頭對這睿王道:「情況如何?」
睿王神情沉重,對著曄無情道:「太醫說情況不是很好,皇兄還是先進去看看再說吧!」聽到這曄無情等人心裡都一沉。
曄無情疑惑的道:「咱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如此嚴重?」
睿王妃方楚楚輕歎一聲道:「自從你們那日連夜走了太皇太后就病了,但太皇太后不讓說,我和青鸞也本以為沒什麼,卻不想這幾日一日比一日嚴重,直到今日早起已經昏迷不醒,太醫說太皇太后是太過憂心所致,想想也是,你們都出去了,還是如此危險的事,讓人怎能不擔心!」
曄無情和睿王冷王越聽眉頭皺的越緊,腳步也越來越快,宓兒和玄鈺互看了一眼,連忙跟上,一進外殿幾位太妃連忙起身接駕,曄無情此時心情沉重,只是對她們簡單的擺了一下手,就進了內殿。
內殿內太皇太后躺在鳳床上,昏迷不醒面色如蠟,幾位當值的太醫跪在一旁小聲嘀咕,研究著治療方案,見皇上和幾位王爺進來,連忙伏地接駕。
曄無情對他們並不理會,逕自來到太皇太后的床前,看到太皇太后的樣子眉頭皺的更緊,回身看向宓兒,未等曄無情開口,宓兒已經上前伸手搭脈,宓兒的眉頭也越皺越緊,半晌宓兒才收回手,輕輕的將太皇太后的手放回被子裡,又從隨身的藥囊裡取出一粒丹藥,放入太皇太后口中,將裝藥的小瓶交給服侍太皇太后的大姑姑,輕聲道:「太皇太后一會兒就會醒,此藥以後每日晨起為太皇太后服下一粒,切記絕不可間斷,另外太皇太后的飲食以後必須嚴格控制,忌油膩刺激辛辣,宜清淡易消化!」
這宮中無人不知皇后醫術了得,這大姑姑自然也曉得,連忙恭敬的回道:「奴婢記住了,請皇后娘娘放心!」
曄無情等人皆看著宓兒,以眼神詢問,宓兒起身對著曄無情道:「皇上,還是出去說吧!」
說著率先退出了寢殿,曄無情等人隨後跟上,出了寢殿宓兒並未去前殿,而是來到了偏殿,曄無情和冷王睿王見此心裡一沉,急忙跟上,來到偏殿睿王迫不及待的問道:「皇嫂,皇祖母到底如何?」
宓兒輕輕一歎,無奈的道:「油盡燈枯,回天乏術!」
眾人心裡一揪,宓兒都說回天乏術,那就一定不會錯了,睿王最為難過,喃喃的道:「皇祖母身體一向強健,怎麼會突然如此嚴重!」
宓兒搖頭道:「太皇太后平日裡無大礙,並不是因為身體有多好,只是一輩子好強,心智強大罷了,上次病發,我就已經是險中求勝,事後我曾囑咐過太皇太后不可以過於操勞,尤其不可以大喜大悲,過於憂心,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明知道事實如此,真正做到的恐怕沒有幾人,皇上和幾位王爺此次以身犯險,太皇太后怎能不憂心,過於焦慮而導致心肺衰竭,有道是治病治不了命,人機體功能的衰竭非人力所能改變的!」
眾人聽了皆沉默不語,心裡都知道宓兒所說的是事實,半晌曄無情道:「依你看,太皇太后還有多長時間?」
宓兒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就算是用最好的藥物支撐,也最多一年!」
正說著,宮女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高興的道:「啟稟皇上,各位王爺,太皇太后醒了,急著要見皇上和各位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