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真兒——」睜眼時,江楓的臉龐映入眼簾。我渾身濕汗直直地看了周圍半響,才明白剛才不過是個夢。「睡得不踏實嗎?」江楓用毛巾擦拭著我額頭的冷汗。我搖頭,坐起身,再無睡意,心口撲通撲通的亂跳。江楓挨著我坐下,問,「是不是擔心楊毅?」我挑眉疑惑。他摸著我的腦袋,「方纔你在夢中一直喊她的名字。」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他問我原因。我便把心中的擔心告訴了他。
「所以她在查幸翔?」江楓放平我的身體,叫我閉著眼同他說話。我瞪起鵝蛋大的眼眸,「你怎麼知道她在懷疑幸翔?」「我猜的。」他淡淡地說。我不信,一瞬不瞬的盯著他,順便揉著有些酸痛的腰。
他微微動了動嘴角,「白天逛了太久,是不是吃不消了?」我搖頭,「職業病。」他翻過我的身體,幫我開始揉搓後背,「是這裡嗎?」他手按到一處低頭問我。「不是,靠上點兒。」我舒服的爬著,享受著專人的伺候,心中還是放不下楊毅,「楓?你說會是幸翔陷害楊叔嗎?」
他在我身後低哼著「陷害」兩個字,語氣顯然對我用的詞有些譏諷。「不管楊叔做錯什麼,我都不希望背後告發他的人是幸翔。」因為那樣只會苦了楊毅。
「我倒不這麼想。」他說。我不解,扭頭看他,他微微動了動肩膀,「如果是幸翔,楊毅便對他只有恨了,如果不是,她只會處於兩難境地。而幸翔呢,在她心中不過背了個背信棄義,自私自利的罪名,而不會是殺父仇人這個永遠無法原諒的罪行。」
他每一句話都說到我的心底,憂愁重生,「楊毅平日雖瘋瘋癲癲,心直口快,但她是個心思單純的人,這次楊家給她的打擊太大了,尤其是幸翔的背棄。」
「你在琢磨嘀咕什麼呢?」江楓低頭問我。我說,「沒什麼。」他拉起我,認真的模樣,「我告訴你,你可以在金錢上幫她任何忙,但絕對不可以插手他們的事?明白嗎?」「為什麼?」我怎能袖手旁觀?江楓十分寵愛的方式點著我的鼻頭,「因為你不懂人心,太容易相信人,而且——」他頓住,盯著我。「而且什麼?」我追問。他盯著我不做聲。我伸手晃動在他眼前,「江楓?」他上下喉結鼓動著,盯著我的胸口,「你的衣領?」我低頭,難堪,臉紅,急忙收緊睡衣扣往後退了退。
江楓風情似火的眼神頓時落寞下來,掀開被單下了床,說,「我去客廳睡。」
「等等!」我在他身後喊道。他站定,看著我,似乎告訴我,他還沒走半步呢。「這幾天許是走多了,真的好累,所以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我難以啟齒。「我明白了。」他推開衣櫃門,拿了件衣服,抱起枕頭。
我急忙搶下,「你誤會了,我沒說我不要。」他怔住,突地壓上我的身體。我推拒著,他皺眉,不悅地瞪著我。我略微隔開了些彼此間的距離,「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而且什麼?」他溫熱的唇摩挲在我的耳邊處,「而且很美,美的令人捨不得——」後面的話,我聽得斷斷續續,之後便儘是他濃重的喘息聲——
停留在上海的最後一天,江楓出乎尋常的高興。因為我從沒見他一整天的掛著笑臉的模樣,尤其是現在接電話時顯露出的愉悅。可聽在我耳裡卻都是嗯嗯之類的啞語。當然我不是故意要聽他講電話,而是殭屍非要我坐在他旁邊,給他削蘋果吃。我見他放下電話,便賢惠地把一塊蘋果放進他嘴裡。
「晚上想去哪?」他憊懶地靠在沙發背上,問。「哪也不去,補充睡眠。」
事實上,我是個名副其實的奼女,若不是他「逼著」蜜月旅行,我絕不會離開習慣的地方。他嗯了一聲,我向他身邊靠了靠,輕柔的眼神看著他。他撇開頭,把我摟在胸口,在我頭頂說,「想問什麼?」
我心裡咯登了一下,但還是開了口,「你和袁野——是誰提出離婚的?」他頓了頓才說,「這很重要嗎?」我抬眼看著他,「你明白我的意思?」江楓思索了半響,目光轉移到窗口,「是我。」我撤離他的懷抱,他牽住我的手,「真,我沒有逼她,更沒有傷害她,何況袁野不是那麼容易受傷的女人,她痛快的答應了,的確讓我意外。」
「那她說了什麼?」我焦急的問。「她說讓我好好照顧筱筱,還有你。」他輕拍著我的手,好似在安慰,可他的眼神卻出賣了他,我明白袁野並沒有說後面那三個字。換做是我,也不會輕易地對自己愛的人說分手,即使她曾經說過她可以放手。但畢竟說時容易,做時難啊!
「她會接走筱筱嗎?」我問。「暫時不會。」他答,順手又把我拉在他懷中,「真,你知道我最怕什麼嗎?」「怕沒錢啊。」我苦澀的戲說。
他低笑了一聲,緩緩地說,「怕你總是給我這種不確定的眼神,怕你對我若即若離的表情,怕你在說過愛我後便逃離了。真,我不懂甜言蜜語,更不知道林西,羅飛他們是怎麼逗你笑,猜你心的,我只知道一件事,我想走近你的心。」第一次,這是我第一次聽他真心的對我表白,我胸前一陣憋悶,他說看不懂我,可他卻把我的一切都看穿了。
我躲閃是因為我不知道我該不該留下來,我害怕是因為每一個人的未來都不確定,唯獨我的結局早已注定。我逃離是因為兩個時空的錯亂到底會不會改變我的命運,還是根本無法改變,如果時日到了,真的離開,那麼這情緣到底誰來買單?
看著他有些扭曲的表情,實不忍告訴他心底的話,即使說了,他又能相信幾分,不過是徒增一個人的煩惱罷了。「原來我這麼沒有安全感啊?」我故作輕鬆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