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繭 天若有情 第44章
    下車前,我向江楓提前支付了薪水,為陸漢康交了手術費,幫陸偉還了最後一筆債。五年,終於結束了。我想告訴陸偉他自由了,我們一家人又可以團圓了。每次,只要想到他抱著玩玩熊討好我的可憐模樣,我便情不自禁的想笑,想聽他唱歌,想撲在他懷中大哭一場——離除夕之夜還有七天,正當我「高枕無憂」的躺在床上睡覺時,楊毅從遠遠的大西北打來電話,她辟里啪啦在電話那邊說著她的境況,我只有咧開嘴笑的份。

    「你不知道這裡的沙漠有多大,黃河有多寬,太陽有多高。你更不知道我站在黃河邊上的感覺,簡直是目瞪口呆,激情澎湃。校長見我感情無處發洩,便叫我作一首詩,我開口便來,啊,黃河啊,你好美,美的直叫我跳下去,洗乾淨自己——啊,黃河啊,你好美——」

    我笑的前仰後翻,楊毅不高興的在電話裡直叫,「不准笑,我這算是出息的了。回來後,我們要求寫游黃河之感受,你知道我們校長寫的什麼嘛?」她清清喉嚨,念道,「黃河啊,黃河啊,你就是俺娘,直想日日往你懷裡撲!當時,他站在講台上讀給我的學生聽,我恨不得弄聾自己的耳朵,丫的,簡直是誤人子弟。下了講台,他走到我跟前說,小楊老師啊,這周的黑板報就以我的這首詩為主題吧,你靠靠後,委屈你了。我靠,你說這是人話嗎?」

    我笑的合不住嘴,「人家認黃河當娘,怎麼著也比你跳下去高尚多了,你委屈一下也不冤枉啊。」楊毅笑嘻嘻地說,「還是你最會安慰人。不像某人,丫的,每次打電話總是發牢騷——」說著,楊毅的聲音變的有些哽咽。

    「王青林要你回去嗎?」我問。「是,他說有我沒我現在沒什麼區別了。」她在電話那邊無所謂道。

    「你決定了?」我有些擔心,楊毅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決定了的事從不會因某人而改變。「當然回去了,難道你丫真想讓我埋在黃土高坡啊。不過不是為了他,是為了我媽,我受不了她每次哭哭啼啼的聲音,好像我真被黃河水沖走了似的,丫的心疼,一聽她哭,我就難受,直想往黃河裡跳!」她說。我雖看不見她,但仍能從電話中聽的出她的隱忍。不錯,這個世界沒什麼比親情更讓人幸福。

    家,是一個讓你休息的地方,在那裡,你永遠都不會感到孤獨。

    「你和林西怎麼樣了,他到底什麼時候娶你,都同居了,他丫的不是想試婚吧,告訴他,我不同意!」楊毅突地問。我頓了頓,才開口,「我們分開了。」我把最近的情況大概的說了一遍。楊毅忍不住的叫罵起來,「我靠,我走時,同你說什麼了,你不欠他的,你丫就委曲求全,自降身份吧!」她把電話狠狠掛下,裡面傳來嘟的一聲,我握著話筒,淚水氾濫——除夕之夜,陸偉仍未有半點消息,陸漢康因要動手術一直留院觀察,羅飛擔心我,便拉著我一同與他母親守歲。那晚,我才知道,羅母真的很喜歡我,她說羅飛沒福氣,光曉得混日子,叫我好好看管住他。我說他以後會找到一個好女孩來照顧他的。

    羅母見我拒絕,歎著氣息,自顧迴避。留我和羅飛守夜。「就算撒個謊哄哄我媽也好?」他坐在我旁邊,有些不高興。「沒結果的事何必強求,有時候,沒希望便是希望。」我看著他道。

    「不用拿大道理來耍我,我不懂。我是不會唸書,是沒錢,可這樣我們就生分了嗎?小真,以前我們不是這樣的。以前你有什麼都會對我說,不高興時便大聲罵我,開心時便跟一瘋子似的到處炫耀。可自從六年前我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時,你就變了,變得咬文嚼字,變得躲躲閃閃,好似很害怕某些人,比如——」他嚥下後面的話,躲開我的目光說,「比如我。」

    我輕輕一笑,喃喃道,「以後我再也不會躲任何人了。」

    2001年最後一晚,我和羅飛接著手中的雪花,看著天上的七彩炫光,等著2002年的來臨。那天,我用最直白的話告訴羅飛,這些年我的變化,我和他的差距。他似懂非懂的眼神看了我半響,最後吐出幾個我一輩子無法忘記的字語,「沒有愛,就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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