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要開始了,你們怎麼還不過去?」江楓大步走了過來,低頭瞧著我,眼神一愣,「她這又是唱的哪出?」
「我看小真今天真的不舒服,羅飛,你還是送她回去吧。」江源蹲下身體,看著我的眼神有些擔心。「我沒事。」我微微一笑,但就是不想離開地面。
「我看是裝病吧?沒膽量就不要來,裝嬌弱也該分時候,想得到誰的憐憫?江源還是他的,你不要忘記你已經選擇了?」江楓瞪著我,拉起江源,提高嗓音,「我都告訴你多少遍了,少招惹她!」「哥?小真她改過了,而且我和她現在只是朋友,同學的關係,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江源焦急的為我辯護。
江楓蹲下身體眼神帶著不屑和譏諷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我,「她改了?改什麼了?一件白色襯衫,一條普通牛仔褲,一頭飄順的長髮就把你騙了?」說著,他便扯起我的頭髮。
「啊,好痛——」我呲牙咧嘴的撥開他的手。「哥!」「江楓!」江源和羅飛一起把江楓推開。「哥,你瘋了!」江源質問著江楓,轉眸問我,「你沒事吧?」我揉著自己的頭皮,皺眉看著江源,「還是很疼?」「江楓,你太過分了!」羅飛站起身,便要向江楓伸拳頭,我急忙拉住他,用極其溫柔的語調,「羅飛,不要,我不疼了,我想他只是對我有些誤解,不是存心的。」江源兩步跨到江楓面前,「哥,你看到沒有,我說過,小真她變了。」
江楓瞇著黑眸直視過來,我瞟了他一眼,故意挽起羅飛的胳膊,「飛,我們去游泳。」越過江楓時,他氣結的向我衝過來,我絲毫不畏懼的瞪著他,因為我知道羅飛和江源絕不允許他傷我。
利用了他們兩人對我的感情,雖有些卑鄙,但我總不能永遠處在被動挨打的弱勢一方,主動出擊不是我的強項,但自我保護的意識告訴自己,耍一些小手段也不是很過分。正得意的想著,身後傳來殭屍臉氣急敗壞的聲音,「臭丫頭!」
「什麼?要我和他比,我不幹!」我不敢置信地瞪著那抽籤條,明明是隨機抽取,怎麼老天偏偏選擇我和殭屍臉為對手,我不要!以江屍有仇必報的脾氣,他一定會在水裡卡嚓——,我摸著自己軟軟的細脖,想到我在水裡大叫救命的可憐勁,怎一個慘字了得。
「我要換人!」我對羅飛要求。「換人?換誰?」羅飛問。我看向對面的江源,走到他面前,討好著,「我和你比,讓江楓和方強比好不好?」「不好!」江源一邊熱身,一邊微笑地拒絕。「為什麼?」我不懂。
「你的游技太好,我肯定贏不了,我可不想當叛徒。」他見我又要開口乞求,急忙打住,「你不用這麼可憐兮兮的看著我,我幫不了你,去求你的羅飛吧?」
「你——」我氣憤的盯著他躲閃的背影。身後傳來殭屍的聲音,「怕我了?」我咬著唇,不願回頭看他勢在必得的表情。「站住!」他牽回我的身體,冷言,「剛才得意的勁頭哪去了,繼續撒嬌啊?」我甩開他的手臂,提高底氣,對視他的眼神,「我才不怕你,我定會贏你,你等著瞧,哼!」說完,便不敢在看他,溜回休息室。
看著羅飛與傅京,方強與江源,洪明與章翼,白瑞與趙俊一個個跳下水,我屏住呼吸,站立在游泳池邊,繃緊神經。「陸菲,你到底跳不跳?」江楓在離我半米的距離內不耐煩著。
我搖著撥浪鼓的腦袋。「真姐,他們都快游回來了,快點啊——」方玲在我身後提醒。「方玲,我——我肚子疼!」我捂著自己隱隱作痛的小腹,乞求著她。「姐,別玩了,我求你了,如果我們輸了,京禿子不會放過我們的!」方玲推著我的身體。
我低頭看著水中反射的倒影,頭有些暈眩,一股涼意穿透我的身體。也許是因為緊張,也許是因為畏懼,胃裡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停的攪拌。一隻冰冷的手突地握住我的手,耳邊一陣輕風,「還是我來幫你吧。」
「撲通!」來不及回頭,我隨著一個身影跳下水——「救命——」四肢撲騰在水中,頭不知該往哪裡擱淺,嘴裡雖沒忘記呼救,但眼中已溢滿了迷霧。「救命——救我—」嗆鼻的水不停的穿入我的口中,鼻孔,眼睛——「羅——飛,江——,強——」眼前幾個晃悠的倒影浮出水面,我拚命的喊叫,整個身體卻被周圍的水吸附著,雙腳已不停使喚,下沉,墜落,直到腦中一片空白,眼前一片紅光,模糊中一雙手鉗住我的身體直往上托——
「小菲,小菲,快上來——快——」黑白交替的幻影中,我握住胸口那雙抱緊我的溫暖雙手,看著爸爸媽媽牽著一個小女孩兒的手走過我的身邊,我伸出手用盡力氣呼喊,但他們的身影卻越來越遠,最後只留我一個人孤單地站在冷清的十字路口。「不要丟下我——不要——」我無力的癱坐在路邊,一雙溫暖的大手牽起我的手,「孩子,走吧——」
我猛地睜開雙眼,「爸!」
「真真,爸在這裡——」迷離中,陸漢康坐在我的身邊,握著我冰冷的手。我撐開無力的眼皮,想要張嘴,喉中卻像卡了石頭般難耐的生疼。
「咳咳——咳咳——」胸口起起伏伏。「別急,小真,大夫說你喉嚨嗆了水,又得了風寒,雙症並發,喉嚨有些發炎。不過不怕,大夫說過個幾天就好了,小真,你忍忍,別怕,爸在你身邊。」陸漢康老淚縱橫,兩邊的鬍渣分外入眼,眼袋濃濃的圍在眼圈周圍,他定是陪在我身邊很久了。因發不出聲,我拿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寫道,「我昏迷了多久?」
他微微一笑,「三天。」看著周圍的白色,腦中忽的想到昏迷之前的情形,正要問是誰把我送進醫院的,他急忙握住我的手,「小真,你想喝水嗎?」我搖頭,掙扎著。
他把我的手放在床被下面,輕輕蓋住,「小真,你剛醒,大夫說最好不要激動,要多休息,你想吃什麼,就同爸講,至於其他事,等你休息幾日自己去問。」他憂傷擔心的黑眸直直的看著我,我知道我曾答應他要好好做人,如今卻讓他傷心,他氣我是應該的。
半分後,看著他佝僂著背走出病房的身影,只能在心中說聲,「對不起!」他一走,方強,方玲,白瑞的身影溜了進來,「真姐?」方玲抱著我的雙手,楚楚動人的模樣讓人有些心疼,我讓她拿紙筆給我,這幾日我只能靠手來勞動了。
「別擔心,我很好。」我在紙上寫道,不想讓他們個個為我擔心。「都怪那個江楓,他怎能把你推下水?太可氣了!」方玲氣憤的捶打著床板,我淡淡一笑,「不怪他,他也是無意拉我的。」
「你幫他說話,是因為江源的關係吧,我就不懂了,你都離開他了,他還糾纏你作甚麼?陸菲,我看你以後離他遠點,不然你真是對不起飛哥,你知不知道——」「方強,你亂說什麼,你沒看見小真還病著呢嗎?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白瑞打斷方強的話。
他們之間躲閃的目光令我更加好奇,我細細的看著方強,見他臉上有些紅腫的淤痕,心中的擔心泛起,「你們打架了?」
一時著急我支支吾吾的揪住方強的衣角不停的問。
「小真,你別急,寫在這裡。」白瑞把筆紙放在我的起伏的胸口上。我寥寥草草的寫下很多問句,不想浪費時間,「你的傷哪來的?羅飛呢?他為什麼不來看我?你們和誰打架了?章翼,江楓嗎?是因為我掉進游泳池的事嗎?」我期待地看著方強。
方強與白瑞,方玲目光對視,遲遲不肯回答。「告訴我!我要知道!」我在紙上重重的寫道。方強扭不過我,說道,「飛哥不讓我告訴你,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與江楓爭執了一通,動了幾下手。」
「還有呢?」我不相信章翼會袖手旁觀。章翼比我們大好幾歲,成日的拉幫結派,不學無術,私下裡,我知道羅飛想靠他,所以才一直不願與章翼起衝突。「真沒有了。」方強說什麼也不願再多言。眼神能放多遠便放多遠。
我放平心情,明白了幾分。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窗口,「玲,幫我把他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