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子赫赫然轉身,一把摀住了田欣的小嘴,拖著往外走著。
田欣艱難地扒下他的大手,乖乖無聲地向後望了一眼。只見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在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懷裡,痛苦地哭著。男人對女人細緻入微,關懷有佳……那女人為晨鈺,男人為夏宏博!
田欣眉頭微微蹙著,看著申子赫臉上的痛苦、痛恨、糾結、隨著那哭聲慢慢遠離消失,他漸漸變得平靜、淡然。不知為何,他的這種痛苦一直留在了她的心底,漫延開,再漫延開,無法忘記。
海邊的小木屋,田欣嚷著讓兩個保鏢將小屋子從裡到外收拾了一遍,可乾淨整潔的小屋子,那坐在船頭的男人愣是看都不看一眼。
田欣翻了一個白眼,跑到了沙灘上的小船邊,抬起頭,迎著陽光,輕嚷著:「申哥哥,你帶我出海啊,一定很好玩!」
申子赫並沒有從海的方向轉移視線,海邊的風很大,將他的短風吹起,將她的長裙吹起,站得並不遠,卻是離得太遠。
田欣的脖子有些酸,晃蕩了兩下小腦袋,轉向了站在木屋門口不知所為的三個人,挫敗地低嚷起來:「你倆,抓魚回來烤。小逸,咱倆上山抓野味去!」
保鏢們一抽,龍逸也一抽,後者抽得更厲害一些。這魚倒也是好抓,可野味?!確定不會碰到野狼,毒蛇?!
算了,還有比大小姐更毒的嗎?死不死的,他也沒有反駁的權力。在那小手的拉扯下,兩個小少年已經攀登上山也。
田欣一邊拭著臉上的小汗珠,一邊鄙夷地看著落後的龍逸,更重要的是他們馬上就爬到了山頂仍是看不到半個野味,哪怕是一隻小兔兔都沒有見著。
「欣兒,我們回去吧!」龍逸氣喘吁吁,看著活力四射的田欣也已經是筋疲力盡了,有了回去的打算,兩人便準備原路返回,可山上朗朗的歌聲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上去瞅瞅!」田欣建議,腳步已經不容置疑的向上行去。龍逸追趕而至,兩人爬在了小牆頭上看到了一個十分簡陋,幾乎稱不上為一個學校的學校。
只有一個教室,殘破的凳子、椅子上坐著幾個孩子,差不多跟他們一樣大。他們在一名教師的帶領下唱著歌,而站在前方的一個女孩,穿著一身破舊卻依然潔白的白裙子,在講台上跳著舞。
長長地頭髮纏在她的腰肢上,白裙子隨著她的舞姿、她輕盈的步子擺動著,旋轉著。俏麗的臉上呈現出一種滿足,一種快樂。明亮而美麗的大眼睛裡微微閃動著渴望,渴望能一直這樣跳下去,將她的夢想跳下去。
「仙女……」龍逸不自覺地輕歎著,額頭遭到一記凶狠的巴掌,隨後又是一陣鄙夷地低笑:
「仙女你個頭,她哪有我漂亮!」不管田欣說的是不是一個事實,龍逸都已經習慣不去反駁。他可以選擇閉上嘴,表示他一種淺度的不贊同,深度的繼續欣賞。
女孩的表演已經結束,拭了臉上的微汗,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老師和學生們都拍起了巴掌,隨後拿出書來,小小休息過後,朗朗誦起。
龍逸淡笑地望著,田欣碰了碰他的手肘,指向了女孩的腳下,低道:「看著沒,仙女的舞蹈鞋破了!」龍逸順著田欣的指引望了過去。
女孩的鞋子確實是破了,而且補了好多的補丁,不知是穿了幾年仍是捨不得扔,或是沒有多餘的錢換新的!心頭不自覺地疼了起來,他摸著自己乾淨的衣兜,很後悔沒有把零花錢帶在身上。
田欣將掌中的幾塊錢展到了他的眼前,笑道:「快到山下的小賣部給仙女買雙舞蹈鞋,送給她,然後跟她做一個約定,長大了嫁給你!」
龍逸的眼角猛得一抽,真是早熟的大小姐。一雙舞蹈鞋就把人家娶了?真虧她能想得出來!龍逸做了一個猶豫,嫁不嫁他另說,可他確實想給她買雙鞋子。
田欣看著這傢伙又是陷入了很長很長的思緒當中,他總想用他複雜的腦子,將某件簡單的事想到極致,想到一個圓滿的解決辦法。然後,越想,他錯過的就會越多,一直多到失去所有,失去自己!
田欣將手裡的零錢塞進他的掌中,狠狠地揣了他的腳。龍逸一痛,一路小跑地下了山,來到了小賣部。他不知道女孩應該穿多大的鞋,可一眼便看中了那雙簡單大方,漂亮潔白的鞋子。
伸手拿下了架子,正要到櫃檯結賬,又看到了一個與她身份十分相符的白色手帕,同樣的拿下了架子,跟手裡的零錢一起交給了櫃檯阿姨。
「小伙子,你這錢只能買下這雙鞋!」龍逸抿著嘴唇,輕輕地點了點頭,將手帕放回了架子上,抱著新鞋又跑回了山上。
田欣猛得又揣了他一腳,低吼道:「你快點,他們放學了!」
龍逸被田欣強制推過了小牆頭,往那小教室走的時候,他聽到有人叫那女孩『倪妮』,他看著女孩跟同伴們背著小包準備一齊往家走。
他像做賊一樣溜進了小教室中,十分準備地找到了她的位置,因為桌子上的本子上寫著『倪妮』兩個字。一切都十分完美,他完美地將漂亮的鞋子放進了書桌當中,十分完美的笑了起來,沖牆外正在翻白眼的田欣做了一個OK的手勢,遭到田欣十分鄙視的撇嘴!
只是他們不知道,剛才他們趴在小牆頭欣賞的那段舞蹈。是倪妮為老師和同學們做的最後一次表演。因為家庭貧困,又要照顧弟妹,跳完最後的舞蹈,她就再也沒有返回這所幾乎稱不上為學校的學校。
那雙鞋,她看到有一個帥氣的男孩抱著走進了學校,眼底羨慕不已,卻不知道那是送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