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還在繼續。
一道黑影閃過,停在那襲明黃身影前,鳳初漠揚眉一笑,深色的瞳孔微瞇。
恆遠低頭,守在一旁,「爺,皇后娘娘在等您。」
「如果朕不去,她就打算讓那燈守到天亮麼?」鳳初漠冷笑,未走幾步,就見前方的閣樓裡,燈火通明,正是為那皇后新建的宮殿,臨水宮。
恆遠瞥見鳳初漠的臉色並不好,低下頭,「屬下讓人傳了話,說皇上忙,可偏生那皇后娘娘執拗,說,非得等到您才入睡。」
是心機,還是真的擔心,無從得知。
鳳初漠擰眉,大步往那明亮的閣樓走去,一路人行禮,似乎故意將這一切渲染得世人皆知。
門內的黎姿聽聞,立即起了身,臉上的笑意剛綻放,那襲明黃早已到了門口。
「皇上……」黎姿邁著蓮步走近,巧笑嫣嫣,一舉手一投足,儘是大家閨秀的典範。
鳳初漠淡淡瞥了一眼她身邊的丫鬟,隨即一笑,將黎姿擁在懷裡,指腹停在她的眼瞼處,低聲道,「這麼晚怎麼還不睡?朕有很多公事需要處理,容易忘記時間,若是不來,你豈不是得等到天明?」
黎姿垂眸一笑,臉上儘是羞赧,一邊的丫鬟們見狀,立即悄然退出,寢殿裡,只剩下他和她。
黎姿抿唇,不知該如何討好他之時,身上的熱度早已抽離,鳳初漠挑眉,走到桌前坐下,逕直為自己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神色慵懶。
黎姿低頭,想起方纔他懷裡那淡淡的馨香,不禁疑問開口,「皇上,您,剛剛去找她了嗎?」
她口中的『她』,彼此心知肚明。
鳳初漠神色裡,波瀾不驚,緩緩一笑,鳳眸睨著她,「怎麼,朕去哪裡,還得跟你報備?」
黎姿嚇得不輕,跪下了身,「皇上息怒,臣妾只是,只是隨口問問而已。」
纖細的身子隱隱發顫,黎姿垂著頭,不敢繼續多說什麼。
鳳初漠站在她面前,宛如天神一般,慵懶地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不耐,「若是有時間做這些小動作,皇后,你倒不如想著如何討好你那父親,你應該明白一旦朕拿不到想要的,會不惜毀了任何人,包括,你。」
話語裡藏著一把冰刀,黎姿埋著頭,很清楚他話裡的意思,可偏生她執拗,明知只是一場戲,她卻依然沉淪,甚至為了讓他呆在身邊,她點燈到半夜,這樣外人便知,皇上還沒有過來,而他為了那個目的,也一定會妥協。
事實證明,她賭贏了,可他,依舊是這般冷漠的態度,讓她不禁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做錯了?
牙關緊咬,再抬眸,鳳初漠早已走到書桌前,滅了幾盞燈,只剩下一抹暗淡的燭火在夜裡繚繞,伴著他低低的嗓音,「去睡吧,今天的事,只此一次,懂嗎?」
黎姿低聲應著,起了身,看到他埋頭工作的樣子,心口一緊,拿了件披肩蓋在他身上,隨即守在一旁。
不管多少個夜晚,不管他有多累,就是不肯與她同床而眠……
對待那名女子,他是不是就會敞開胸懷了?
黎姿垂頭,臉上儘是痛楚,她想得到他的心,卻終究,不知該怎麼辦……
父親的兵力,能夠威脅他一時,那一世呢,她怎麼辦?
*……*
夜輾轉,醒來,又是一輪新日,高掛天邊。
秋月夕揉著惺忪的睡眼,抬眸看向窗外,陽光明媚,景色正好。
雪,早已融盡,路邊的泥土乾涸了些,秋月夕一笑,想著出去走走,難得了這晴天。
淺夏為她梳妝打扮,簡單吃過早飯了之後,秋月夕便含著笑意,走出房門,似乎是因為晴天,四處都是婢女們玩鬧的情形,見到月夕,紛紛行禮。
秋月夕淡然一笑,示意她們繼續,不用在意她。
行了幾步,就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揮舞著手裡的劍,臉上的表情異常認真。
秋月夕站在一旁,笑著,並不打斷,倒是鳳敏機靈,一個翻身,就將劍遞上月夕,直刺入她的咽喉。
淺夏嚇得大驚,可秋月夕卻依舊眉眼帶笑,直到那一柄劍停止,在她咽喉前,劍尖早已點上她的肌膚,涼涼的,卻毫無傷害之意。
淺夏跺腳,將這娘娘拉到身後,「娘娘,您……」
怎麼能夠任由小孩子胡鬧呢?若是有個差錯,可怎麼跟皇上交代?
秋月夕當然知道淺夏的擔心,淺淺一笑,摸了摸鳳敏的腦袋,「我相信敏兒的劍術。」
鳳敏挑眉,收起劍,握住月夕的手,「母后,為何不來找敏兒玩?」
月夕揚眉,掐了掐他的臉頰,「我哪敢,你那母妃,可比那老虎還可怕。」
她打趣道,還故意做了個恐怖的鬼臉,跟著敏兒,她總是像個孩子,無所顧忌的。
鳳敏滿臉黑線,扯了扯她的衣角,搖頭,卻又不說話。
秋月夕疑惑,以前逗這孩子的時候,也沒見他這麼不解風情的呀?
疑惑還未解除,身後就傳來一道嬌媚的聲音,惹得秋月夕渾身一震,「太后娘娘私下裡,就是這般詆毀她人的麼?」
說話的人是秋妃,秋月夕懷著僥倖的心態轉身,卻發現就連那正主嬌妃也在,身邊,還跟著幾名衣著華麗的女子,打扮看起來像是貴妃模樣,中間,就連那皇后也在。
這,是什麼陣勢?
秋月夕挑眉,神色恢復到最初的淡然,淺淺一笑,「月夕不過是開個玩笑,嬌妃姐姐莫惱才好。」
嬌妃一笑,似乎並不在意,黎姿見狀,上前笑了笑,「今兒個是好日子,若是母后不介意,就與姐妹一起聊聊天吧。」
秋月夕淡淡抬眸,心知拒絕肯定是沒辦法的,隨即點了頭。
後宮女子聚在一起,也不過是喝喝茶,聊聊天,月夕雖然身為太后,以前卻很少參加過這樣的活動,顯得有些不自在,而其她幾位嬪妃見到太后在此,也不敢多說什麼,怕招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