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陽光明媚,暖暖灑在千氏莊園。
然而,莊園裡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氣氛格外緊張。
紫色的桔梗雕像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明亮的光輝。莊園門口,千家所有的傭人都穿著制服,整齊地在道路兩旁列隊,而道路中間是今天即將去往地獄閣的人。
這種送行儀式,是千家最高的禮遇。
「慕少爺,人都到齊了。」莫總管仔細清點過人數,匯報道。
慕爵冰目光環顧四周,微微點頭:「好。」
接著又看向伊洛身後的鬼靈:「解毒的藥都發給大家了嗎?」
鬼靈點頭:「放心吧,每個人都吃了。」
「嗯。」又看向戰天,「執法室那邊呢?」
戰天抬眸:「少爺,放心吧。所有人都準備就緒了。」
冰點點頭,又偏過頭:「莫叔,那莊園就交給你了。」
莫總管一臉凝重地點頭,像是起誓一般嚴肅:「放心吧,慕少爺。我會好好帶領大家,在這裡等你和大小姐平安回來!」
「好!」一切都準備就緒了。
慕爵冰看了一眼前方筆直而看不見盡頭的道路,眼中有一抹凌厲的光亮閃過,霸氣頓時外露,「那麼——出發!」
*
黑暗。
無盡的黑暗。
這一刻,所有人的心底都捏緊了一把汗。
他們來到秘密基地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原本緊閉的石門卻是開著的。
走進去,卻只是黑暗。
「大家小心點。」
走在最前面的是暗夜離和玫瑰。他們從小在執法室長大,對黑暗再熟悉不過。
慕爵冰和小芷走在他們後面。
黑暗裡,兩個人的手緊緊相握,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深處。
他們身後的,是槿、霄和小星,槿走得稍慢,不時回頭撇一眼身後,儘管什麼也看不見。
再後面,鬼靈推著伊洛,星瞳謹慎地緊跟在旁邊。
斷後的自然是香香和花花,她們兩個身手最好,自然也最安全。
「離,我們去上次松鶴鳴音見我們的那間屋子。」
「知道。」
上次他們進來的時候,也是在黑暗裡,暗夜離早已將路線清楚地記在心中。
慕爵冰相信,松鶴鳴音一定會在那裡等著他們!
「到了!」
空氣裡劃過離低沉的提示,所有人的腳步頓時停下。
是的,終於到了!
每個人的手都暗暗握成拳頭,目光盯著面前的那扇門,緊張而堅決。
「轟轟——」
就在這時,石門忽然啟動,刺眼的光線從裡面慢慢洩出來。
「大家閉眼。」
慕爵冰立刻回頭命令道,同時下意識伸出手掌擋住小芷的眼睛。
而下一秒,等到大家都適應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們所有人的心臟同時一驚。
「小橙——」
「琴姨——」
人群一邊驚呼一邊湧向房間裡。
裡面沒有地獄閣的人,卻只有兩根又黑又粗的木樁,上面綁著已經奄奄一息的冷秋琴和慕冰橙。
「小橙!」戰天的眼球泛起紅色的血絲,怔怔地看著木樁上滿身都是傷的小橙。
「怎麼會這樣?!」小星瞬間落下淚來,「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修羅答應過我,他不會傷害小橙的!他說過的啊!他說話不算話!!」
這一刻,所有人的血液都控制不住地翻騰。
「混蛋!地獄閣你他媽的混蛋!!」花花忍不住罵出髒話,說著抬起頭,環顧四周,像是挑釁一般宣戰,「地獄閣的人,你們都給老娘出來!怎麼?你們只會欺負她們兩個不會武功的女人嗎?有本事你衝我來啊,花花我在這兒等著你們!」
下一秒,她腳尖一個點地,便朝前面的木樁飛了過去。緊隨其後的,是戰天和暗夜離。
然而就在這時,空中突然飛出了無數個陰影。
「大家小心!那是暗器!」眼尖的香香一個心驚,立刻提醒大家。
真的是暗器。
有飛針,有刀片,有流星鏢,有刺骨釘。
傳說中的「飛雨暗芒」。
花花心裡一痛,這個……
是他。
世界第一暗器高手——血焱的絕招。她沒想到,最先對她出手的會是他。
接著,所有人都小心地躲避著。
那些會武功的人幾乎心思相通,圍成了一個圓圈,將不會武功的人圍在了裡面。
暗器多如牛毛,戰天數次想要突圍,去救小橙和冷秋琴,都沒有成功。
「卑鄙!無恥!」星瞳一邊用掌風打落那些危險的暗器,一邊咬牙切齒,「原本以為他們雖然殘忍,手段到底也還光明磊落。可現在呢,地獄閣天下無敵的五大護法居然也只會躲在暗處偷襲!」
「丫頭,不要分心。」鬼靈一邊應戰,一邊提醒她。
這個時候,性命如同風中飄絮,稍有不慎便會隨風而逝,化為塵土。
慕爵冰一邊靈巧地閃避,一邊用心護著身後的人,然而他的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前方那兩根又黑又粗的木樁,和木樁上傷痕纍纍的母女。這一秒,他的眼底有著深深的暗芒,陰鷙、凌厲,一種久違的殺氣在裡面慢慢升騰……
他說過,如果有人傷害了他在乎的人,那麼,對不起,殺無赦!
「松鶴鳴音,這就是你要給我們的真相嗎?」
慕爵冰衝著房頂喊道,那聲音幾乎是從肺腑深處一個字一個字咆哮而出,震人心魄。
而這場盛大的「飛雨暗芒」,就在慕爵冰話音裡停了下來。
「轟轟——」
就在他們的不遠處,對面的那面牆上,突然啟動了另一道石門。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利劍一般,直直地射向那裡。
圓圈慢慢打開,大家漸漸站成一排,看著從石門裡面走出來的人。
最先出來的,果然是松鶴鳴音。
他坐在輪椅上,樣子看起來憔悴而虛弱,但眼睛卻像豹子一般,凌厲而有神。
姝寞推著輪椅,旁邊站著幻夜。
再後面是血焱和無暝,血焱出來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花花,神色很不自然,像是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苦痛。
最後才是修羅。他依舊是那一身習慣的黑衣,挺拔的身影卻有些落寞。剛剛美美的那些話,一個字一個字都如同鋼針一般紮在他心上。這一刻,他無法解釋,也不能解釋,一切都只有等這一切結束才會揭曉!
雙方站定。
松鶴鳴音望著他們,目光在伊洛身上停留了許久,最後還是停在了慕爵冰那裡,唇角輕輕勾起,帶著一絲譏諷:「慕爵冰,你今天的陣仗可真夠大的啊!」
冰心裡有氣,但卻絲毫沒有顯露出來。他笑了笑:「哼,地獄閣的邀請,我們怎麼敢不好好準備!再說,即使再大的陣仗,也敵不過閣主的暗箭傷人吧。」
他說著,眼睛卻是盯著琴姨和小橙看,裡面的眸光又沉了幾分。
「哼,暗箭傷人?!」松鶴鳴音冷冷地看了慕爵冰一眼,目光在冷秋琴、小橙還有小芷身上掃過,突然冷笑了一聲:「呵呵,真是幼稚!慕爵冰,虧你是冰兒的兒子,給我擦亮你的眼睛看清楚,誰才是真正暗箭傷人的人?!」
冰兒?!
慕爵冰的心剎那間猛然一震。
「你知道我媽媽?」他下意識地抬頭,冷峻的眸光裡多出了幾絲不可思議,還有不解。
「知道?!哼,我何止是知道?!」松鶴鳴音唇邊的笑意瞬間黯淡下去,多了幾分恨意和淒楚,「慕爵冰,你還記得你媽媽是怎麼死的嗎?你還記得綁在這柱子上的兩個女人是誰麼?!你又知道站在你身邊的這個千大小姐是什麼人麼?!」
「……」又是一記晴空霹靂,冰幾乎怔住。
這一刻,松鶴鳴音的眼睛泛著可怕的血紅色,讓房間裡的每一個人心驚,小芷則在聽到他的話之後,被他凌厲的目光刺得腳步不自覺後退了一步。
冰媽媽的死?!
為什麼,他會突然提起冰媽媽的死……
這一刻,恍若身體裡的熱量瞬間全都被抽走了,她渾身忍不住發冷。這個一直埋藏在心底的傷疤猝然被揭開,讓她有種皮開肉綻的痛楚……
她撇過頭,望嚮慕爵冰好看薄涼的側臉,一種前所未有的心慌漫天襲來。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空氣裡,傳來了慕爵冰幽幽的聲音,臉色有些蒼白,「你跟我媽媽,又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你問我跟你媽媽是什麼關係,哈哈,哈哈哈……」松鶴鳴音突然發出一陣令人生怖的大笑,「慕爵冰,那你知道你媽媽是什麼人嗎?你知道她真實的身份嗎?」
「真實的身份?!」冰被問住了。
直到媽媽和弟弟去世的時候,他對媽媽的瞭解也不過只有媽媽的名字而已。說起來多可笑啊,他只知道媽媽叫冰兒,所以他和弟弟的名字也都有一個「冰」字。還有她愛爸爸,她一生都在那間簡陋的木屋裡守護著她的愛情……
可是,僅此而已。
「怎麼?不知道了?!」松鶴鳴音的臉色更冷了一些,他看向伊洛,「我想,你們恐怕連你們媽媽的樣子,都快忘記了吧?!」
伊洛被他異樣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我們?!為什麼你會說我們?!」
慕爵冰也愣住了。
同時,其他人更是驚訝不止,不知所措地看著這一幕。
可是這一次,松鶴鳴音卻沒有回答他們,甚至沒有再看他們一眼,他雙手扶著輪椅,略微轉過頭,朝身後的修羅使了個顏色。
修羅會意地點頭,下一秒,他還有無暝同時迅速退出密室。接著,大概僅僅只過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只見一襲黑衣的修羅和一襲白衣的無暝同時從石門裡相繼飛出,而他們的肩上則扛著一樽美麗的淡藍色的透明冰棺。
「咚——」
儘管修羅和無暝已經做到了最大程度的小心翼翼,冰棺落地時依舊發出了讓所有人心弦一顫的沉悶的響聲。
慕爵冰睜大眼睛,看著裡面那個身穿潔白和服的女人,心跳幾乎快要停止。
「媽媽!」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跨出了一步,近乎失魂。
「什麼?那個女人是你媽?」這一刻,人群裡所有的人幾乎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伊洛淡淡地盯著那座精緻的冰棺,心臟突然莫名地收縮了一下。
淡藍色的冰棺外圍,漸漸升騰出淡淡的霧氣,躺在裡面的那個年輕的女人閉著眼睛,面容美麗而安寧,看起來宛如只是睡著了一般……
「冰,她、她真的是你的母親嗎?」伊洛一向清淡的面容終於染上了一絲微痛。為什麼,為什麼他會覺得很熟悉呢?就好像認識了很久一樣……
冰點頭:「沒錯,她是,真的是。」
小芷看著冰癡痛的樣子,心中不忍,一隻手輕輕拽住他的手掌:「冰,你別這樣。」
一向謹慎的星瞳和槿同時點點頭:「就是,冰,小心有詐!」
慕爵冰定定地望著眼前的冰棺,原本迷茫的眼眸漸漸又恢復清明,沒錯,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還有許多事還沒有做,許多謎團沒解開呢……
「所以,松鶴先生,當年派人搶走了我媽媽和弟弟遺體的人,應該就是你,對吧?」慕爵冰的理智一點點回歸,立刻想起了慕青雲臨終時囑托自己的最後一件事。
松鶴鳴音眨了眨眼,默認了。
該死?!
冰因為他不以為然的表情,眼睛裡不自然燃燒起怒火:「那我弟弟呢?你把我弟弟的遺體放在哪裡了?」
「你弟弟?!遺體?!」松鶴鳴音冷冷地哼了一聲,「慕爵冰,看來我真的是高估了你呢!你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弟弟沒有死嗎?」
「什麼?」這一刻,不只是冰,就連小芷也驚住了。
冰的弟弟沒死?!這……怎麼可能呢?!
而其他人更是同樣震驚無比。
因為他們甚至不知道,冰還有個弟弟……
這時,花花忍不住悄悄捅了捅前面的星瞳:「哎,小瞳瞳,慕爵冰什麼時候又冒出個弟弟來了啊?!」
星瞳立刻回頭瞪了她一眼:「花花姐,別吵!」
「他在哪裡?」這一刻,冰的眼睛冷得滲人。
「哼,你問我?」松鶴鳴音笑得格外詭異,「你們天天在一起,你還用問我嗎?」
天天在一起……
怎麼可能……
這一刻,大家都吃驚地四處張望,想知道他說的到底是誰?!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著的鬼靈咬了咬唇,彷彿想了很久,才終於開口:「其實,伊洛就是冰的弟弟!」
「哪尼?!」
「鬼靈,你開玩笑吧?!」
「就是,這怎麼可能呢?!冰和伊洛?!」
…… ……
大家立刻你一言我一語地炸開了,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看向鬼靈。
「鬼靈,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慕爵冰轉過身,用一種近乎毫無溫度的表情看著鬼靈。
而同樣的,伊洛也是這樣的表情。
鬼靈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無奈:「抱歉,伊洛,我不該瞞你這麼久的。你還記得前幾天,就是我給你配藥的那天嗎?其實,那天在實驗室裡,我並不是去配藥的。你回來的那天,墨羽霄說了一句玩笑話……」
「我、我嗎?」霄心虛地伸出手指指指自己,呃,他好像不記得了。
「對。」鬼靈點點頭,「你說冰和伊洛長得很像,說不定是親兄弟。當時我有些觸動,雖然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還是抱著試探的心理偷偷採集了冰和伊洛的頭髮樣本,藉著配藥的機會做了DNA比對……」
「DNA?!」縱然大家再不懂醫術,也是聽過這種技術的。
小星凝眉:「聽說用DNA檢測血緣關係是最權威的,基本不會出錯。」
「是的。」鬼靈接著說道,「結果顯示,冰和伊洛為親兄弟的概率高達99。9%,也就是說他們倆真的是親兄弟!」
「天啊!」這一刻,星瞳張著嘴,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看了看冰,再看看伊洛,這個世界未免也太玄幻了一點吧……
這時,花花不滿地推了鬼靈一下:「哎,你這個死人,既然你查出來冰和伊洛的親兄弟,幹嘛不早點說出來啊?這麼重要的消息,你卻一直瞞著,是幾個意思?!」
「我……」鬼靈語塞,垂眸不語。
事實上,他也不想瞞著大家啊。但是,正是由於他知道了冰和伊洛是親兄弟,所以也就是說他知道了另一件事,而那件事是伊洛永遠也不想知道的……
不過這個時候,大家已經沒有心情去責怪鬼靈了……
「不重要了,那些都不重要了……」慕爵冰嘴唇動了動,臉部的肌肉輕微地顫抖,他慢慢蹲下身子,目光和伊洛漸漸平視,兩個人的眼裡都有著一種無法言說的光亮,「重要的是——伊洛,你現在真的是我弟弟了。」
伊洛的唇角漸漸揚起,平和的臉上終於綻開了一記平生最開懷的笑容:「我想是的,哥哥。」
慕爵冰也跟著笑了,眼睛卻一陣陣發酸。
四目相對,彼此的眼睛都濕濕的。
他是我弟弟。
他是我哥哥。
兩個人默默在心底重複著這句話,卻開心得難以自拔。
「冰,這是我這一生經歷過的,最開心的事。」伊洛的眼睛輕輕眨了眨,一直蒼白的面色似乎也跟著紅潤了一些。
冰微笑,身體慢慢前傾,終於將自己的額頭抵上了伊洛的。
「我也是。」他眼中含淚,說道。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條長長的線,將他們兩個人的命運緊緊連在一起。如果以前,他們不知道為什麼,那麼現在,他們知道。那是因為,他們身體裡流淌著同樣的血,他們有著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關係……
「嗚嗚,實在太感人了!」花花一邊撅著嘴,一邊擦著眼淚。
而香香和星瞳看著這一切,嘴角彎彎,眼底卻也有著淡淡的紅色。
她們從很久很久的過去開始遇見伊洛,一直看著他慢慢成長,直到他成為XJ的最高首領,成為她們生命裡最重要的人之一。她們一直陪伴在他身邊,卻也知道他心底最大的傷痛是什麼。伊洛查找了自己的身世很多年,一直都沒有放棄過,目的就是想要找出自己的家人。他的內心一直是孤獨的,如同他的心臟一般殘缺。還好,有今天……
星瞳跟著俯下身子,蹲在伊洛的身側,一隻手覆住他輪椅上的手掌:「哥,恭喜你,終於找到自己的身世了。」
伊洛笑笑,抽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沒有說話。
接著,他與慕爵冰再次對望了一眼,冰會意地笑笑,從地上站了起來,臉上多了一份勝利者的自信和笑容:「我想,伊洛的身世還沒有找全呢!」
伊洛看了冰一眼,目光頓時落在了松鶴鳴音身上,身上散發著與冰相同的王者之風:「當然了,松鶴先生還有很多東西都沒告訴我們呢。比如說,我為什麼還活著?又比如說,我為什麼會變成端木伊洛活在醫院裡?再比如說,為什麼今天你要讓我們直到今天才知道真相而相認?!」
「還有——」慕爵冰望著那冒著寒氣的冰棺,眼神也似乎跟著冒出寒氣,「松鶴閣主,你——和我們的媽媽——到底是什麼關係?!」
此刻的松鶴鳴音,顯然成為了眾矢之的。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那麼他一定早就被眼前的這群人戳得千瘡百孔了……
然而,這一刻,松鶴鳴音卻沒有回答他們。他看起來怪怪的,眼神直直地落在了那副美麗的冰棺上,目光眨也不眨地盯著裡面的女孩,原本虛弱的臉色現在看起來更是憔悴不堪,眼窩深陷著,像是沉入了一段深深的往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