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走著,到了池塘邊時,麗妃停在幾盆君子蘭前,蹲下身子,微微含笑的伸手輕輕撥弄著花朵,說道:「這君子蘭倒是開得不錯。」
趙靜嫻連連附和:「是啊,我都沒看過開的這麼好的君子蘭呢。」
回音站立在一旁沒有說話。
麗妃抱起一盆君子蘭,欲要起身,趙靜嫻和回音都同時俯下身扶住她的手臂,麗妃才借力站了起來。
麗妃面容歡喜的抱著君子蘭準備轉身,卻走沒兩步之時崴了下腳身子歪到一旁,回音反應極快的猛一用力將她拉回來,只讓她身子靠在自己身上,而不至於摔倒。
回音意味深長的看著麗妃說道:「娘娘小心。」
麗妃被回音的目光看得有點心虛,只乾笑著:「沒事,本妃只是被這花吸引住了,才一時沒注意到罷了。」隨後站直身子,輕輕動了動趙靜嫻扶著的那隻手。
麗妃端著花盆,在趙靜嫻和回音一左一右的攙扶下繼續緩慢的行走著。
身後還跟著幾個各自的宮女,於是敏銳的詩情注意到了麗妃和趙靜嫻不尋常的互動。
聯想到先才麗妃崴了腳的狀況,心裡隱隱為回音擔憂。
不知不覺麗妃帶領著她們走到池塘邊緣,麗妃將君子蘭交到趙靜嫻手上,並掙開了她們的攙扶,彎腰俯視著水面,一臉好奇。
「這池塘裡的魚兒倒也不錯。」
麗妃的一舉一動活像個貪婪的市井婦人,若是讓外人看見難免貽笑大方,但現在她正需要這個對什麼都感到好奇的形象。
回音在一旁冷眼看著,看這一向高傲的麗妃因何要這般費弄心思。
麗妃轉頭向回音招手:「太子妃,來,我跟你要了這條魚。」
回音腳底生根般絲毫不動的立在原地,說道:「娘娘想要儘管拿去就是。」這句話倒像個施捨乞兒般的語氣。
讓麗妃好生尷尬又氣又惱,這回音真是難搞。
麗妃忍了忍,終是沒有發火。
趙靜嫻見狀立即走過去,拉著回音的手走向麗妃,一邊笑著:「難得娘娘對我們東宮裡的事物如此欣賞,太子妃你就不要如此拘束了。」
就在回音才走沒兩步時,宮人們忽然齊齊喊道:「參見太子殿下。」
趙靜嫻聞聲抓著回音的手不覺一鬆,轉過身,心虛的退開一步拉開與回音的距離。
而龍月離已然走到回音面前,自然的牽過回音的手,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拉著回音便轉身走掉了。
麗妃狠狠瞪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肺都要氣炸了。
趙靜嫻不甘的看著,許久,忽然抬腳快步追了上去,把麗妃都忘了。
龍月離一邊走一邊問道:「那麗妃來做什麼。」心裡斷然認定她們必不懷好意。
「賞花。」
回音簡短的回答後,手也緩緩使力欲從龍月離手中抽出,龍月離察覺到後,將她的手拽的更緊,令她無法抽出半分。
龍月離還想說什麼,趙靜嫻的聲音已然傳來。
「殿下…」
龍月離牽著回音繼續前行,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趙靜嫻提著裙子一邊要顧及形象一邊又要追上龍月離,顯得有點吃力,但終是讓她追上了,心裡很是委屈,連帶著都紅了眼圈。
她衝到龍月離和回音面前,張開雙臂,一副攔住龍月離和回音陣勢。
龍月離不得不停住了腳步,略帶著不耐的看向她。
趙靜嫻被龍月離的目光看得有些怯懦瑟縮。
可瞟到龍月離牽著回音的手時又被憤怒壯了膽子。
「殿下,你…你回來了!」趙靜嫻梗著脖子紅著臉好不容易才憋出這麼一句話。
龍月離和回音的神情立馬變得奇怪極了。
趙靜嫻不顧這尷尬的氣氛,繼續支吾的說著:「殿下你…你好久沒來南苑了吧…」
龍月離跟回音繼續以奇怪的表情看著她。
趙靜嫻被龍月離和回音這樣看的都緘默無語了,只幹幹的看著他們,心裡暗罵自己衝動個什麼勁啊。
龍月離見趙靜嫻沒再說話了,恢復表情,牽著回音繞過她走開了。
詩情畫意強忍著笑快步跟上。
徒留趙靜嫻站在原地,活像個小丑。
小環見狀,心裡為南苑裡的宮人們默哀,待會回去肯定又免不了一頓體罰。
龍月離走到半路忽然出聲道:「你瞧,這是本宮見過最傻的女人了。」
回音默。
龍月離繼續自說自話,自我感覺非常良好:「本宮自認為風流倜儻,英俊瀟灑,見過多少被本宮迷倒的千萬女子,這趙靜嫻可是本宮見過最沒有內涵的了,雖說長得也不錯,只是這智商卻…」
回音繼續默。
龍月離蹦出一句:「縱使如此,音兒你才是本宮見過最美好的女子,不然本宮怎麼三千弱水,只取你一瓢呢。」
沒想到龍月離會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一直淡定的回音都不免紅了臉,尷尬的瞟了身旁的龍月離一眼,見他正雙眼含笑的看著她,回音猛一甩開他的手加快腳步走了。
龍月離心情大好的跟了上去。
詩情畫意刻意落下一段距離,皆抿嘴偷笑的看著那遠去的兩人。
回到屋裡,回音迅速的拿出筆墨紙硯,專心的磨著墨,掩飾著心底的慌亂。
不知為何,從前對龍月離的萬般怨恨,現在似乎在慢慢消去。
面對著他,似乎也提不起那厭惡感了。
龍月離進來後,看著回音心不在焉的站在桌前磨墨的樣子,不禁又笑了,走前去,從背後攬住回音的腰身,將腦袋擱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音兒,給我個機會吧,讓我們重新來過。雖然我不曾記得我對你做過什麼,你就當那個萬惡的龍月離死了,現在的我,是初識你的我,是愛著你的我。我保證,我以後定會好好愛你,與你一同攜手到老,一生只愛你一人。」
龍月離的表白不止這一次,只是這一次卻讓回音的心有些微微顫動。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徵兆。但她卻鬼使神差的享受著龍月離的擁抱,沒再伸手推開他。
回音從未愛過人,只有恨過人,只是人云有愛便有恨,回音從不知愛是什麼感覺,但若恨他便是愛他,她就不太能接受了。
愛是他,恨亦是他,雖然他不是那個深愛著雲傾城的龍月離,但卻讓她感到很是彆扭。
回音掙扎在接不接受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