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向龍月離投去求救的目光。
龍月離走上前掰開回音的手,轉而讓她抓住自己的手,對太醫說道:「現今太子妃中了饞葉的毒,可有辦法醫治?」
「饞葉可是一味良藥,怎會是毒?」
「只是饞葉卻與罌栗子摻在了一起,你可知產生的是什麼。」
太醫沉思了會,然後撫了撫鬍子,彎腰作揖:「回稟殿下,饞葉與罌栗子混攪一起所產生的毒乃會上癮,即是食用一次後便需要或想要食用第二次、第三次,如若發作之時未有即時食用便會猶如萬千螞蟻啃噬身子,難受又痛苦,而一直食用雖然會減輕這種痛,但也會削弱病患的身體,即使是一個彪形大漢,也會慢慢被削成皮包骨,最後死去。」
太醫說完後,自己都感到心寒,看著回音的目光不禁更加憐憫,早知道這太子妃自從進宮以來就沒有好過過,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殿下的喜愛,如今又…唉,造物弄人啊。
龍月離聽了太醫所說的話,心裡彷如懸著一塊巨石,滿是搖搖欲墜的感覺。
「可有辦法?」
「這也無藥可解,只能…」
「如何。」
「只能強制太子妃繼續忍,不能讓她再食用第二次,直到一切過去為止。」
這就等於只能讓回音一直這樣難受著,但卻不知是何年何月才會停止。
龍月離想來自己對她都夠狠的了,一心只想置她於死地,沒想到最狠的才是女人,讓人痛不欲生漸漸死去。
「退下吧。」
太醫歎了口氣,搖搖頭,向龍月離作了個揖,便離開了。
站在一旁的詩情不停的流著淚,太醫所說的話她都一字不漏的聽見了,又聽說回音居然懷有身孕,心中的悲傷更甚。
回音自然也聽全了太醫所說的,她一直保持靜默,心底滿滿是孩子健康就好。
龍月離向詩情示意了下目光,詩情懵懂上前,龍月離掰開了回音的手,離開了寢宮。
詩情紅著眼眶扯下回音身上的紗帳,一邊撿起地上的被子重新蓋到回音身上。然後伸手輕輕理了理回音被汗水浸濕的髮鬢,輕聲哽咽的道:「娘娘,沒事的,你先睡會吧,一覺醒來就什麼事都沒了,你和皇長孫都會平安無事的。」
回音似是受到詩情感染,看了她半晌,也不再折騰,聽話的閉上了眼睛,只是手依然緊緊的拽著身下的床褥微微顫抖,極力忍耐著。
詩情繼續輕柔的用五指梳理著回音的髮絲,一邊低聲喃語:「娘娘,睡吧,你也很累了吧,失去過孩子,被逼瘋,廢了左手,還墜過崖,你不也活了下來,娘娘你一定吉人自有天相,度過這關,迎來幸福……」說著說著,也已淚流滿面。
而安靜閉著眼的回音,眼角也滑落了一滴淚珠。
直到回音終於入睡後,詩情才擦掉眼淚,離開房間。
入夜以後,原本詩情放心不下回音堅持要守夜的,被畫意強制趕了回去,說是她一定會照看好太子妃的,詩情拗不過畫意,又是在是累,只得無奈回去休息了。
畫意獨自一人站在門口,百無聊賴的時不時打著呵欠。
突然身後的門被打開了,畫意驚得轉身,正是頭髮凌亂還穿著褻衣神情疲憊又憔悴的回音。
畫意鬆了口氣,上前攙著回音的手,說道:「娘娘,你怎麼起來了。」
回音的右手垂在身側微微顫抖著,回音木然的看著畫意,開口出聲,才發現聲音乾澀的可以。
「畫意,我……我想喝甜湯。」
畫意有些奇怪回音怎麼會忽然說想喝甜湯,但也沒什麼好懷疑的,主子想喝什麼就喝什麼,哪還有理由的呢,於是畫意的疑問只是一閃而過,便稱:「娘娘進屋稍等,畫意去膳房給你煮。」說罷,就扶著回音進了屋裡,等她坐好後,才急匆匆的離開。
當畫意匆匆煲好甜湯回來的時候,發現屋裡哪還有回音的身影?嚇得甜湯都丟了,急忙跑去東賓閣找龍月離去了。
而回音,則來到了南苑。
路上有遇到些宮人,但她們都只向回音行禮,也不知道回音怎麼了,所以也沒有到處亂傳。所以回音很順利的默默來到了南苑。
而此時趙靜嫻正準備就寢,獨自坐在床榻上,悠閒的把玩著手裡的兩個小紙包。正是把回音折磨的生不如死的饞葉和罌栗子。
趙靜嫻想著回音被這兩種藥折磨的模樣,心情大好,正欲躺下就寢。房門就被推開了。
以為是小環,於是說道:「本夫人要就寢了,在外邊守著吧。」
但卻久久都沒有回應,趙靜嫻察覺到有些不對勁,試探著連叫了幾聲:「小環?是你嗎?小環…」
最終從屏風後走出來的人卻是回音。
回音被藥癮折磨的憔悴狼狽,只著一身褻衣,頭髮凌亂,兩眼無神。猶如幽魂。
趙靜嫻被這樣的回音嚇得差些一魂出竅二魂升天,害怕的驚叫:「你…你怎麼來了。」但見回音都沒有反應,於是轉而大叫:「小環,小環,來人啊,快來人啊。」
但是久久都沒人回應也沒人進來。
回音緩緩的向趙靜嫻走來,每一步都似踩在她心尖上。
「姐姐…啊不,太子妃,你…你…還不就寢麼?這都多晚了…靜兒也要歇息了…我們明日…明…啊!」趙靜嫻一邊結結巴巴的對回音說著一邊不斷的把身體往床角退,回音走到床前時,嚇得趙靜嫻終是忍不住尖叫出聲。
回音向趙靜嫻伸出手,開了口,乾澀的聲音顯得特別滲人:「拿來…」
趙靜嫻不明所以,害怕的別過臉:「什麼…」
「拿來。」回音的語氣開始有些不耐了。
趙靜嫻看了回音一眼,見她目光緊鎖住某個地方,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正是她手中緊緊抓住的兩個紙包。
原來她是要饞葉和罌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