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慢慢的深了,玫子躺在阿堅的懷裡已經迷迷糊糊地睡了。
大家東拉西扯地聊了很多話題,也覺疲倦,正打算休息,玫子突然驚叫道:「求求你別動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阿堅忙把她搖醒,問道:「你做惡夢了?」大家都嚇了一跳。
玫子終於醒了,驚恐地望著大家,好一會兒才從可怕的夢中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向大家抱歉地一笑:「做夢了,不好意思。」
娟子就罵阿堅:「都怪你,今天出了車禍,住在這荒郊野外的,你還講什麼鬼故事,有身孕的人本來精神就弱,抵不住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
不知不覺中,外面起風了,火苗在微微地跳動。大家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只覺得心裡有股冷意。
玫子開始覺得肚子不舒服。老是想夢裡的情形,一個難產的女人拚命來抓她,企圖把血淋淋的手伸進她的肚子去抓她的孩子。她的眼神裡也慢慢流露出恐怖的表情。
南楠也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彷彿間也覺得肚子隱隱的有些不舒服。看見玫子的眼神,她不由得往外挪了挪身子。問道:「玫姐,你怎麼啦?」
玫子眼裡的表情又柔和了,無力地說道:「就覺得不舒服,怎麼不舒服又說不出。」
王琳道:「不要緊的,玫姐你別再多想。」
過了一會兒,玫子感覺好些了,又昏昏睡去。大家這才放心。
四個男人商議輪流守護其他人睡覺。於偉先守。
於偉看著大家漸漸睡去,不由得又想起白天那場車禍,那慘死的孕婦彷彿間用一雙仇恨的眼光看著他,他激淋淋打了個冷顫。正怔神間,南楠突然驚叫了出來:「你要幹什麼?」緊接著玫子也叫了出來:「別、別碰我孩子。」
大家又都驚醒了。一陣手忙腳亂地安撫才讓兩人安靜下來。
經過這麼一折騰,覺是沒法睡了,都相擁著等天亮。玫子心有餘悸地說道:「我怎麼做同樣的夢啊?真是邪門!」
南楠也說:「我是夢見白天那個慘死的孕婦了。」
周楊笑道:「你們這種事情見得少了,所以心裡難免留下印記帶入夢中,所以就要做惡夢,過幾天就好了。」
娟子道:「我姑媽說孕婦就是見不得這種場面,她老人家說生死本來就是相通的,有生便有死,有死便有生。肚子裡的孩子特別忌諱這種死的場面,冤死者殺氣很重,對胎氣有很大的影響。」
南楠忙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啊?」
娟子想了想,說道:「我有辦法,就不知道你們信不信。」
玫子顯然很想盡快從這種惡夢的糾纏中解脫出來,忙道:「先說來聽聽。」
娟子神秘兮兮地說道:「這是我姑媽教我的。她說孕婦之所以擋不住殺氣是因為肚裡的胎兒減了母體的陽氣,而母體只有補充了足夠的陽氣才可以抵擋住殺氣。」
阿堅似乎也來了興趣,忙問道:「那要怎麼補充陽氣呢?」
阿強笑道:「這還不簡單,用男人的陽氣唄,這叫『采陽補陰大法』。」
大家都笑了。
玫子笑罵道:「一邊去,你還是回去給你們家阿楠采陽補陰吧。」
娟子道:「NO,NO。你大錯特錯了,孕婦的陽氣是因為胎兒減損的,自然還得要胎兒補回來才行。」
阿堅道:「有些意思,今天開眼了,娟子快說來聽聽。」
娟子十分得意,說道:「我姑媽說,胎兒損了媽媽的陽氣,而自己卻並無充足的陽氣,這叫損人不利己。不過胎兒的健康主要是靠母體不斷給他提供陽氣讓他消耗。如果母體沒有足夠的陽氣提供,胎兒當然要受到損害,重者就要流產。如果經歷了殺氣重的場面,本來就陽氣不足的帶孕媽媽的陽氣一下子又會大大受損。做惡夢就是陽氣受損嚴重的表現。」
周楊笑道:「你姑媽是幹什麼的啊?這都能成理論了。」
娟子聽出他話裡的諷刺,不免有些尷尬。
於偉道:「她姑媽是個神婆,她們那裡的人叫她『劉半仙』,聽說有些神神道道的本事。」
玫子道:「你們不信都一邊去,我覺得有些道理。娟子別管他們,我們自己的事不用他們操心。你別說這麼多,就說怎麼做就行了,試試也無妨,就算沒用,總不會有害的。」
周楊覺察到娟子不自在,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這種東西聖人都不敢輕言不信,還有個『存而不論』之心,我算老幾?你們試試吧,或許真的管用。」
王琳見周楊的話讓娟子不自在,心裡很是受用,嘴裡卻道:「娟子不用理會他,他是死人見得多了,麻木了。」
於偉也道:「是啊,周楊幾乎每天都要解剖屍體,那些鬼啊什麼的都怕他了。」
娟子道:「我才懶得在乎呢,信則靈,不信拉倒。」
說著,從包裡取出幾張冥紙,放在地上,然後又拿出一張畫好的符壓在上面。說道:「玫姐,南楠,我們三個手心相抵,你們心裡默想著肚裡的胎兒就是了,我要唸咒的,你們都不要說話。」
大家見她這種東西都隨身帶,顯然一貫是很相信鬼神的,這些一定是她姑媽給她的什麼法寶。
玫子和南楠都依言而行,三人手心相抵,閉上眼睛,娟子唸唸有詞,也不知道她說些什麼。其他人開始還覺好笑,但見三人神色肅然,也都安分了,不聲不響地看著她們。
王琳因為沒有身孕,所以沒有加入她們的行列,坐在三人旁邊看著她們,心裡卻想到自己已經結婚三年了,已經半年沒有採取避孕措施,還沒懷孕,是不是真有什麼問題?正胡思亂想間,地上的冥紙和符突然飛到她臉上,把她嚇了一跳。
娟子忙抓住,責怪道:「剛才怎麼沒把窗戶關好啊?王姐嚇住了吧?」
王琳道:「沒事。」
玫子道:「娟子,好了嗎?」
娟子道:「差不多了,就這樣吧。你們感覺怎麼樣?」
玫子摸摸肚子,過了一會兒才道:「好像真的好了些。反正心裡安寧多了。」
「南楠,你呢?」
「我也好些了。不過要睡覺才知道。」
娟子道:「反正又沒副作用的,有沒有作用都無所謂。」說著就將符和冥紙收起,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包裡,「這是我姑媽給我的,她知道我懷孕了,擔心我在外面不小心撞了邪,一定要我放在身上。」
大家都會心地一笑,也不好再說什麼。阿堅道:「你們還睡覺嗎?」
玫子道:「我是睡不著了,你們想睡就睡吧。」
阿強道:「算了,我看都不要睡了,乾脆等天亮吧。」
南楠道:「阿堅就不要再講鬼故事了,你們四個男的打牌吧,我們在一邊看,時間也過得快點。」
大家都說好,於是就打起牌來。
誰知還沒打完一副牌,突然一個老頭子急沖沖地闖了進來,爬在大家面前就磕頭,哀哀地求道:「請你們救救我媳婦的命吧,她快不行了。」
周楊忙扔了牌將他攙起,問道:「老人家,怎麼啦?起來慢慢說。」
那老頭顫魏魏地立起身來,哭道:「我媳婦今天白天被車撞了,動了胎氣,現在突然要生孩子了,可現在深更半夜的,我們這裡離醫院又遠,我看見馬路上有輛車,想必是你們的,所以來求你們送她去醫院。快啊,慢了就來不及了。」
於偉道:「老人家,我們就是因為車壞了才在這裡過夜的。沒辦法送啊。」
老頭急了,哭道:「那怎麼辦啊?我媳婦完了。」
大家都急了,王琳道:「老人家,別急,我是護士,我們先去看看,馬上給醫院打電話。」
老頭很感激,又要給大家磕頭。王琳一把把他拉住,對周楊道:「把應急箱帶上,我們兩個去看看。」又對於偉道:「你給醫院打電話。」
周楊就和王琳跟老頭去了。於偉忙著給醫院打電話,可手機沒信號,打不出去,大家都忙著到處找信號。阿強說下面馬路上應該有信號的,我們前面就打過啊。阿強就往馬路上跑,可奇怪的是一樣沒信號。
「真是奇了怪了。」阿強只好往回跑。大家也無計可施,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