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楚銘三人隨溶月離開後,巧瑜這才鬆了口氣,有些嗔怪地看向洛臻。「洛臻姐,你也太露鋒芒了,要知道,楚銘和巫雲揚都不是好惹的。」
為方便安排一切,無憂已將零微殘憶的身份及巫蘇兩家恩怨都告訴了巧瑜。
「那我就是好惹的嗎?」洛臻依舊高傲,就是她是巫雲揚的手下敗將,也沒理由讓她怕了他。
巧瑜無奈搖頭,似乎兩年過去,成長了的只有她,大家還是老樣子,高傲的依舊高傲,天真的依舊天真。
「那個人姓巫?」北冥昊宸突然問。難道他是……
「沒錯!」巧瑜點了點頭,「他是琉球現任大祭司巫霸天的獨子,巫雲揚!」也就是憶的家族宿敵。
原來如此!北冥昊宸心下瞭然。那麼他要對憶不利,必定是因為她蘇家後人的身份,如此說來,楚銘定也知道了。那他們此番來離山的目的,會不會除了奪取寶藏,也為了殺憶?
北冥昊宸還在沉思,遙兮卻不滿地叫開了。「我說都站在門口幹什麼?走了一路了也不讓人休息一下啊?」不理會眾人,繞開站在門口的北冥昊宸,逕直奔到椅子前,重重地一屁股坐下,毫無儀態可言。
巧瑜這才反應了過來,連忙沖北冥昊宸道:「大哥,快進去吧!」
北冥昊宸點了點頭,便隨巧瑜入內。
北冥昊宸高坐廳上,堂內的一切都收於眼底。一律的金絲楠木門窗桌椅,古玩玉器繁而不雜地擺列,四壁之上皆懸掛著各類書畫,既不失華貴又不顯庸俗。這滿堂價值連城的器物,讓北冥昊宸不禁唏噓。看來天下第一樓真是富可敵國,那麼寶藏,會真的在憶和無憂手中嗎?
「大哥!」巧瑜遞上一杯香茗,北冥昊宸微笑接過,掃視堂下,眾人皆已入座。
君燁手捧茶杯,把玩著蓋子,有些玩味地看著對面從頭到尾都端坐不語的司徒清遠。「司徒盟主怎麼也有空來離山?瑞陽無事嗎?還是說,」瞥了眼司徒清遠身邊的洛臻,「做了洛大女俠的入幕之賓,便心甘情願地隨她遠走天涯?」
話中的譏諷引得洛臻怒火中燒,霍得起身,「你說什麼?」瞪著的雙眼裡滿是怒火。
司徒清遠見了,連忙起身,「臻兒!」拉了拉洛臻的衣角,示意她別衝動。
洛臻無奈,只好瞪了眼君燁,反衝他身邊的遙兮道:「遙兮,你身上還有毒藥嗎?麻煩你在他的茶點裡下點,不要求把他弄死,啞了就成,免得他一張臭嘴在這亂放屁。」
遙兮張了張口,下意識想說好,可收到了君燁的警告,便只好低頭不語,裝作沒聽見,可又趁君燁沒發現之際,向洛臻投以放心一笑。其實,她早就想這麼做了,只是沒有虎口拔牙的勇氣而已。
「我是張臭嘴,可洛大女俠你的嘴也不見得就乾淨了。」君燁不知收斂,繼續道,「身為女子,卻滿口髒話,沒有教養,真是白白糟蹋了這麼張勉強算是好看的臉。」說罷瞟向洛臻的眼裡儘是惋惜。
本以為洛臻會怒火大發,司徒清遠和巧瑜都做好了滅火的準備,哪知洛臻不怒反笑,指著君燁對北冥昊宸道了句:「他說你管教不嚴呢!」便坐下喝起了茶。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洛臻是什麼意思,唯有冷箏眸子一動,莞爾一笑,明白了這其中含義。「臻兒嘴上的本事真是越來越高明了。」
洛臻乃丞相顧譽清之女顧影憐,君燁說她沒教養,也就是說顧譽清養女不教,家風不正。而顧譽清是北冥昊宸的臣子,換言之,正是北冥昊宸這個君主沒有以身作則,管理好臣下,以致臣下教女不嚴,才導致洛臻的「沒教養」。正所謂,擒賊先擒王,洛臻可是將「罵狗先罵主」發揮得淋漓盡致。
洛臻得意一笑,沖冷箏道:「還是小箏最懂我,多謝了!」白了眼仍不明所以的君燁,便不再理會他了。一場口舌之戰銷於無形之中。
北冥昊宸看了看洛臻,眉頭微皺,天下第一美女,若只論外貌,她當之無愧,可氣質談吐卻太過隨性高傲,沒有大家風範,更難當此名號。眼前忽而浮現了零微殘憶的身姿,嘴角含笑,憶的容貌雖比不上洛臻傾國傾城,可天下第一美女的名號她擔著更合適,至少,在他心底如是。
環視四壁的字畫,北冥昊宸心念一動,問身邊的巧瑜:「這裡的字畫都是出自詩儀之手嗎?」
看了眼字畫,巧瑜便道:「也不是,有些是憶所做,有些是我們所做。」
「不如你來猜猜,哪些是憶所做,哪些是詩儀所做吧。」遙兮饒有興趣道,「也讓我們看看,你是否當真生就了雙慧眼呀,北冥昊宸!」
聽到遙兮直呼北冥昊宸的名諱,君燁皺眉,低喝道:「他的名字又豈是你能叫的?」
「為什麼不能?」遙兮氣惱,君燁總是和她唱反調,壓制她,她才不甘心呢。「你不也一樣直呼他的名字嗎?」
「這不一樣,我是他師兄嘛。」君燁理所當然道。
「切!」遙兮不禁白了他一眼,「在我遙兮眼中,亦無君臣之別,我無須敬他。」若要敬誰,也只會是憶和無憂。
北冥昊宸見他們二人吵了起來,連忙道:「遙兮姑娘所言不差,你無須敬我,而且,我既已來到離山做客,那就不再是華陽宮中的皇上。」看了看司徒清遠等人,「你們就當我只是北冥昊宸,如不嫌棄,就把我當做一個普通朋友好了。」
聞言,司徒清遠暗自鬆了口氣,起身抱拳道:「皇上好胸襟,司徒清遠敬佩!」
武林與朝廷想來井水不犯河水,自成一國,身為武林盟主,司徒清遠自也有一定資本與北冥昊宸平視。先前不向北冥昊宸行禮跪拜,不僅是因為江湖人的傲骨與盟主的身份,更是為了看看北冥昊宸是否真是位仁厚近民的好皇帝,而今看來,北冥昊宸已能讓司徒清遠認可。
看著司徒清遠,北冥昊宸微笑。通過君燁,他早已經知曉這位以德服人的武林盟主,並有意與之相交,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沒想到離山之行倒是成全了他。
「司徒盟主過謙了,你的俠名就是深居內宮的我也早有耳聞,心儀已久,只盼與君相交一番。」
見北冥昊宸坦白心跡,司徒清遠也不虛蛇了,直率道:「皇上既然如此看得起司徒清遠,那司徒清遠自是不敢拂了聖意,還望他日能請皇上到瑞陽一聚。」
相交之意已然明顯,北冥昊宸喜然,還想說什麼,不料洛臻卻惱了。
「你們有完沒完?羅裡吧嗦還虛偽地來死,直接說句大家交個朋友不就完了嗎?這又不是官場,說這麼多場面話幹什麼?」看向北冥昊宸,「知道你是皇上,成天都說這些,可現在是在離山,麻煩你把話說得直白些,別繞來繞去地盡說些官話,我聽著頭疼。」拜託,就是因為在家聽爹這麼說話才跑出來過快意江湖的日子,怎麼你還偏要跑這來折磨我的耳朵,讓我不得清淨?
如此不拘小節的話司徒清遠等人早已習慣了,君燁和沈希白亦是直來直去的人,不以為意,倒讓北冥昊宸愣了愣,但還是很快便恢復了過來。對洛臻道:「那是我的錯了,請見諒!」
北冥昊宸主動認錯的態度倒讓洛臻覺得不好意思了。想到眼前的人是她父親與兄長的君主,也就只好擺了擺手,不再說什麼了。
堂中又靜了下來,遙兮眨了眨眼睛,很無辜地問:「那,還看不看字畫了?」她可還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