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冷月斜照。
道觀內,紫袍真人黏著鬍鬚幽幽道:「我在聽聞當今聖上放了燕王的三位世子後,即刻便知會了少林和武當,不久這兩大門派也回過話來,說是也將派出得意弟子前往京城阻止三位世子返回燕王府。「
謝逸皺眉道:「那掌門師兄的意思是……」
紫袍真人臉上露出了微笑,道:「說起來此次也是難得的大好歷練機會,我逍遙一脈自祖師爺創建以來,經過幾代掌門的勵精圖治,方才有了今日這般成就,眼下谷中年輕弟子雖多,但多數都從未離開逍遙谷半步,而且這些年來天下安定,更從未與人打鬥。如今,燕王起兵造反在即,所謂時勢造就英雄,趁著這次中秋大會的機會,我打算將前三名的年輕弟子派下山,一方面可以阻止三位世子回到燕王府,防止燕王倒行逆施,另一方面也可歷練歷練,長長見識。而且,」他收起笑容,面色轉為嚴肅,道:「天下興旺匹夫有責,本是我逍遙谷一脈義不容辭的責任,況且我聽聞這次少林武當也都是派出了精英弟子,少林武當一直都是武學泰斗,讓眾人出去歷練歷練也好讓他們見識見識,明白天外有天,一山還有一山的道理,免得終日困在這小小的幽谷之中,養成井底之蛙,如此一來,本座又豈能對得起本派的列祖列宗呢?」
眾人一起點頭,謝書,率先站起來,搶先道:「掌門師兄高瞻遠矚,說得極是。」
紫袍真人點了點頭,臉上有些得意,跟著看了看各位首座,道:「既如此,諸位是都沒有意見了。」
謝逸、蘇羽等人皆點頭稱是。唯獨謝書躬身道:「掌門師兄高瞻遠矚,真乃神人也?」
謝逸冷哼了聲,面露鄙夷之色。
紫袍真人聽了謝書的話,臉上微微一笑,似乎很受用,點了點頭道:「謝師弟嚴重了?「頓了頓又道:」既然眾位師弟都沒有意見了,那好,就這麼決定了。「後山的道觀裡,已為諸位師弟安排了住所,請各位前去休息吧。」說著,他輕輕的拍了拍手掌,門外立刻轉近數個道童。「你們領著諸位首座去房間歇息。」
道童們應聲而上,各首座都站起身,向紫袍真人行了一禮,便跟著去了。
尚未出道觀,走在前面的謝逸再也忍不住,衝著後面的謝書冷哼了一聲,嘴裡跟著嘟噥了聲道:「堂堂一座首座,居然如此不要臉?「
這聲音不大,但迎頭趕上的眾人聽得分明,謝書臉色變了變,亦是冷哼了聲,道:「師弟清高,不知這次中秋大會又有幾個弟子下得山上呢?「說著嘴角之處,露出了一絲狡邪的笑意。
這話似乎擊中了謝逸的要害,他臉色微微一變,雪白的鬍子跟著飄了起來,眼看兩人形式不對,走在謝逸一旁的蘇羽輕輕的走過來,道:「老謝,你這是幹嘛?比武不是還沒比嘛?誰贏誰輸還不知道呢?」
謝逸回過頭望了妻子一眼,搖了搖頭,步伐加快,一言不發的朝前走了去。
月冷無聲,夜靜無聲。
時間在消逝,月更西,夜色卻更濃。黎明之前,也是一夜最黑暗的時刻。古橋上霧氣深重,蕭琴的衣衫已被霧水打濕。 他看著古橋上的兩個身影,卻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古橋上,謝青身影迎面微微靠在橋上,目光直視著遠去起伏的山嵐。習習的山風微微吹拂的她的絲發,露出了脖頸之處執白無瑕的肌膚。
「趙師兄,你找我有事麼?」謝青扭過臉,望了一眼趙九陽,說出這句話。
「啊……?」趙九陽呆了一下,方才回過神來,見謝青正望著他的魄態,紅著臉扭捏道:「我……我……我……?「他一連說了三個我,立馬漲紅了臉,搔著後腦勺不再說話。
蕭琴站在離二人不遠處,忽見平日裡,精明能幹的趙九陽這會兒像個大姑娘一般,惺惺作態,不由得有些好笑,但心中又有些害怕,一種他說不出來的害怕。
謝青見他說了三個我後,便沒有了下文,原本遠望遠去的眼神有些好奇的收了回來,扭過臉來,疑惑的望著趙九陽低聲道:「趙師兄,你到底想說什麼?「
趙九陽紅著臉,抓著後腦勺,看著她溫柔美麗的臉龐,半響,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吸了口氣,跟著微微一笑,柔聲道:「謝師妹,我們自從兩年前在大竹峰初次相見,我就對你念念不忘,相思難止,夜夜不能寐,腦中都是你的影子啊。我……?」說道這兒,眼看著謝青吃驚的用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盯著他,原本鼓起的勇氣,霎時化為烏有。
趙九陽似乎有些害怕,低著頭不再說話。
謝青下意識咬了咬嘴唇,臉色的神色忽然變得有些嚴厲,卻並無絲毫生氣的意思,反而有了一絲柔情。
蕭琴心中一緊,心中那點害怕忽然猶如瘟疫傳染一般,瞬間擴散到了全身,他腳下動了動,半響終究是沒有邁出一步。
趙九陽紅著臉,又道:「謝師妹,我……我……」。
謝青忽然抬頭,臉上的神情比原先更為眼神,眼神裡似乎早已下定了決心一般,她鬆開了緊咬的下唇,開口道:「趙師兄……你對我的心意,我又豈能不知呢?」
趙九陽大喜,彷彿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喜道:「這是真的麼?太好了,我還怕謝師妹你不知道呢?原來你早就知道了,真是蒼天有眼?」
謝青身子又是一緊,雙手不知何時早已緊握。
謝青似在猶豫,半響才抬起頭,道:「可我對趙師兄只有兄妹之情,並無男女之愛?趙師兄對我的好,我……我一輩子銘記於心絕不敢忘記!」
趙九陽猶如被雷擊了一般,身子晃了晃,忽然厲聲道:「小師妹你為什麼不喜歡我?難道是我配不上小師妹麼?」他是龍幽谷的二師兄,武功修為極高,加上地位極高,平日裡說話倒還彬彬有禮,這會兒心中一激動,不由自主的使出了平日裡命令的口吻來,等說完有些懊悔,但終究是拉不下面子,想說什麼對不起,終究是沒說出聲。
謝青低著頭,對於趙九陽的呼喝聲,似乎並不在意,這會兒她紅著臉,臉上不知何時有了一絲笑意,也不知想起了什麼。半響才紅著臉低聲道:「我……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啊……他……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