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時剛過,霓裳便由著初綠精心的裝扮了一番,隨著宮殘修坐上了進宮的馬車。
本來身為翼王妃,霓裳應該由著宮殘修的陪同共同去覲見皇上與皇后的,可是甫一進宮便有宮人來請宮殘修說是皇上召見有要事相商,於是霓裳便得獨自一人前去覲見皇后。
霓裳來到鳳宮便有一個丫鬟領著進到了正殿中,主座上一襲深紅色宮裝的絕色女子正以手支頤,閉目小憩。濃密的睫毛撲扇而下,如振翅欲飛的蝴蝶,溫潤迷人。
「娘娘,翼王妃到了。」丫鬟行至座前輕聲提醒道。
濃密的睫毛輕啟而開,幽深的黑眸便直直望向殿前的霓裳,帶著一種莫名的情愫,令人望而生畏。
「臣妾參見皇后,皇后萬福!」霓裳屈身朝著主座上的人行了一禮。
「王妃來了,瞧本宮,坐著坐著竟睡著了。」皇后莞爾一笑,伸手理了理耳邊的鬢髮。「現下並無外人,王妃就不必如此多禮了,過來,讓本宮瞧瞧。」纖指微揚,墨綠色的護甲閃爍著幽深的光澤,霓裳依言向前。「真真是一個美人,怪不得翼王如此寶貝。」本是讚美的話語,可霓裳硬是覺得有一股迫人的寒氣夾雜而來,帶著點意味不明的壓迫感。
「臣妾蒲柳之姿,哪及得上娘娘萬一。」霓裳斂眉而下,掩蓋住那與身的警覺感。
「縱是傾城絕色也該被這深宮內苑給磨合了。」皇后微垂眼瞼,聲音漸次低下,到最後只餘長長的一聲歎息。「罷了,瞧本宮,和你說這些做什麼?在翼王府還習慣嗎?」皇后步下高座雙手覆住霓裳的。不等霓裳回答便自話道「是本宮糊塗了,翼王如此疼愛王妃,又怎會讓王妃受委屈呢?」幽深的眼底一抹寒光稍縱即逝,但霓裳卻是看到了。
「蒙王爺不棄,臣妾卻是不曾受過任何委屈的。」
「那就好!王妃怕是頭一次進宮吧!碧蓮池裡的荷花開的正艷,反正離晚宴還有段時間,本宮領你看看去。」語畢便蓮步輕移,朝碧蓮池而去。
正是初夏時節,而碧蓮池裡卻已是一池繁荷,微風拂過,掀起一層層碧綠色的波浪,淡粉色的荷花亭亭玉立,開得分外妖嬈,纖長的柳枝隨風而擺,劃皺了一池湖水。深深地吸一口氣,那屬於蓮花蓮葉獨有的香氣便撲面而來,帶著醉人的芬芳沁人心脾。
「世上恐怕也就只有這蓮花才能出淤泥而不染了。」皇后閉目輕吸了口氣,享受著這醉人的蓮香,柔柔的感歎道。「本宮進宮也差不多四年了,王妃認為本宮幸福嗎?」明眸幽幽的睜開,偏頭睨向霓裳。
「娘娘乃後宮之主,能替皇上分憂解勞,自是幸福的。」霓裳低眉斂目,恭順的答道。
「幸福嗎?王妃可知,當年原本該是本宮的姐姐進宮,可是偏是造化弄人,偏是造化弄人啊!」皇后喃喃地重複著這一句,輕閉水眸,一滴晶瑩的液體便蜿蜒而下,無限淒涼。
半晌當她再次睜眸的時候已不見任何情緒,明亮的眸子閃爍著熠人的光彩。視線越過霓裳,看向御花園盡頭那一襲明黃色的衣袍毅然而至。
秀眉微皺「王妃可否幫本宮看看,仿似有什麼東西進了本宮的眼睛。」
「是!」霓裳曲膝微福並移步向前,衣袂方觸便聞一聲驚呼,其後便是婢女們慌亂的叫喊聲「娘娘落水了,快來人啊,娘娘落水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霓裳來不及理清思緒,眼看著湖中的人一點點被湖水淹沒便縱身湖中朝皇后游去。冰冷的湖水如利刃般襲來,帶著決絕的攻勢凌遲著她的身體。不知道是湖水的阻力還是刻意的為之,霓裳總覺得攬著皇后的手臂總有點脫力的感覺,當她終於將皇后帶至了岸邊便直直撞入飛身而來的人的懷中,一股熟悉的梨花香迎面而至。
「霓裳,霓裳。」輕啟水眸,宮殘修冷艷如玉的臉便印在了她的眼中。
「娘娘,娘娘你醒醒!」
「還不快去請御醫!先將皇后移至鳳宮。」陡然出現的聲音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霓裳側身看去,才見一身明黃色蟒袍的宮莫寒,俊美卓絕的臉上帶著莊嚴不可侵犯的氣勢。
「臣妾見過皇上!」霓裳屈身行禮。
「傅雅霓裳?」宮莫寒凌厲的眸子掃向她,帶著一股莫名的驚怒與遲疑。
「臣弟先帶裳兒下去換身衣服。」宮殘修側身擋在霓裳跟前將她打橫抱起,驚得霓裳輕呼出聲「王爺!」「再這樣下去怕是要受寒了。」語罷輕點腳尖,運用輕功帶著霓裳飛至「憩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