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雲燮的帳內,東方玥已經不知去向了,估計是被楚良帶走了,珈藍坐在桌前,姿勢優雅而表情淡漠。
唯有雲燮,在營帳內走來走去,看模樣似乎有些焦躁,一見雪狼回來頓時露出驚喜的表情,匆忙迎了過來,又在她面前硬生生剎住了車,不安的看著她,語氣甚至有些謹慎的痕跡。
「狼?你……怎麼了?」
雪狼愣了一下,眼神奇怪的看著她,似乎在問,我怎麼了?
雲燮看懂了她的眼神,卻不知為何皺了皺眉,突然上前一步,伸手覆蓋住她的眼睛。
眼前突然的黑暗在一剎那間讓雪狼有些不知所措,條件反射般想要推開她的手,卻冷不丁的聽到雲燮的聲音沉沉的響起。
「阿雪……不要露出那樣的眼神。」
雪狼窒了一窒,動作倏然停了下來。
雲燮的掌心柔軟,肌膚細膩而條理分明,是和她本人的性格不太相符的乾燥溫暖,靜靜蓋在她的眼睛上,猶如一個貼心的懷抱。
「不要露出那樣的眼神……」她的聲音繼而響起,比之前更加沉重,幾乎帶了幾分無助的哀求。「拜託……」
雪狼的心突然就疼了起來,不是那種尖銳的、猶如萬箭穿心的一樣的疼,卻猶如空氣,沉重而無可躲避。
彷彿在雲燮哀求一樣的語氣裡,眼前的黑暗讓雪狼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心——那顆跳動的、鮮紅色的東西,剎那間猶如冰雪覆蓋,那上面隱約縱橫的傷疤,會將整個人拖入黑暗之中。
一種綿長的疲憊突然間席捲她了身心,很累很累的感覺,就像所有的細胞都在瞬間耗光了全部的力量,沉沉的想要陷入昏睡。
雪狼下意識的翹起嘴角,面紗下的弧度冰冷而突兀,強烈的噁心感突然沖上心頭,她猛地推開雲燮,整個人瞬間歪向一邊,按在一個高凳的後背上,單手捂嘴,勉力不發出乾嘔的聲音。
但是那樣的噁心太強烈了,強烈到即便她用盡了全力,也依然有細碎的聲音從指縫中露出。
雲燮的臉色頓變,顧不上其他,慌忙衝上來扶住她,「阿雪,你怎麼了?!」
雪狼說不出話,長髮碎碎的從臉頰兩側落下來,越發將她攏著面紗的臉遮蓋的虛掩,依稀只見緊皺的眉頭,臉色蒼白如鬼魅一般。
「嘔……」
強烈的乾嘔聲迴盪在營帳內,雲燮不知所措的扶著她的肩膀,臉色也有微微的蒼白,除了撫摸她的後背幫助順氣外,幾乎不知道該怎麼辦。
——怎麼回事?她的身體一向健康,怎麼會出現這樣嚴重的乾嘔?莫不是吃錯了什麼東西傷到了胃,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雲燮在腦子裡雜亂無章的思索著,但是她畢竟不是大夫、面對這樣的情況不知如何處理,更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等等……
大夫!
雲燮眼睛一亮,心中暗罵自己真是安寧日子過久了、一點事都能亂了分寸,她的營帳裡不正坐著一個全天下最好的大夫嗎?
想起了珈藍,她頓時扭過頭去,脫口便道:「珈藍,你快……」
話還沒說完,便突兀的中斷了,雲燮目瞪口呆的看著珈藍的方向,那裡空蕩蕩的座椅,哪裡還有人的存在?
「真是麻煩。」男子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對面,雲燮錯愕的回過頭,卻發現珈藍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雪狼的另一邊,伸手抓過她的手腕,隨意的一按。
「怎麼樣?是不是身體哪不舒服?」雲燮緊張的問道,語氣急切。
此時雪狼的乾嘔已經停了下來,和上次一樣,這種噁心感來得快去的也快,一下子就消失了,但是卻極其消耗體力,看著雪狼滿頭大汗的喘氣,扶著椅背的手幾乎要爆起青筋來,雲燮就忍不住心中不安。
珈藍的眼瞳閃了閃,放下雪狼的手腕淡淡的道:「不過是沒怎麼吃東西才造成的反應而已,添點東西在肚子裡就沒事了。」
雪狼的眼眸晃動了一下,喘息著沒有說話。
雲燮有些不太相信,她乾嘔的這樣厲害、只是因為沒吃東西所以胃造反這麼簡單嗎?「真的假的?你可別騙我。」
珈藍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不信可以自己試試。」
雲燮翻了個白眼。「你不就是欺負我不會醫術嗎?除了這個你還會什麼?」
「有這個就夠了。」珈藍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伸手攙了一把雪狼,淡淡的道:「先讓她坐下來吃點東西、應該比和我鬥嘴更重要吧?」
雲燮再次丟出一個白眼,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沒錯,將雪狼帶到桌邊坐下之後,她便出去找食了。
因為是半夜時分,飛鷹軍紀律嚴明、晚餐早已經用完了,無奈之下雲燮只好告訴了雪狼一聲,然後走出營地準備叫狼域的暗哨連夜趕去附近的白牛鎮尋食。
在確定她走遠以後,雪狼才轉頭看向珈藍。「我的乾嘔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不相信我的話?」珈藍看著她,微笑著問道。
「這樣的乾嘔出現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雪狼按了按自己的胃部,微微的笑了笑,「我雖然不懂醫術,但基本的醫療知識還是有,這根本就不是什麼胃部問題。」
「……」
「你比阿雲要細緻多了。」靜默了一會,珈藍似笑非笑的道,「確實不是我說的那個原因。」
「她只是太過相信你,並非是不細心。」雪狼笑著搖搖頭,「那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到底是什麼原因了吧?」
她的眉心蹙了蹙。「一而再的出現乾嘔,這樣的感覺真難受,如果在戰鬥中出現這樣的情況,那我不就死定了?」
「我奉勸你一句,你這樣的身體,最好不要人動手。」
珈藍淡淡的說道。
「否則、你可能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