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同治十年 十一月初八,秦王大壽後第四天午時,一條驚人的消息從皇宮中流出,用火箭一樣的速度迅速在紫煌城中氾濫。
——秦王立年大壽的晚宴上,有刺客悄然潛入,刺殺秦王不成、便反身攻擊在場官員,被翼王秦燁所阻後倉皇逃離,此刻翼王正在全力搜捕及調查。
這一消息流出後不久,紫煌城便宣佈戒嚴,城中百姓激憤異常,處處都瀰漫著對刺客及幕後主使者的詛咒謾罵,持續了一個下午後,民憤達到了頂峰。
翼王很會挑時機的在這個時候親自放出話來,會在三天內給眾人一個交代,並誓要幕後之人為此藐視秦國的所作所為付出淒厲的代價。
秦燁在民間的聲望極高,有他出頭強硬對抗,民風素來粗狂大氣的百姓越發激動,將這個局面的聲勢再次往上推了一番。
而秦燁的利劍之鋒、也在這次的事件中再次登上了一個新的高度。
所有的百姓都對他信心滿滿,在秦國百姓的潛意識裡、早已經被種下了一顆種子,那就是只要翼王出手,天下就沒有辦不好的事情,哪怕是楚夏兩國,翼王一動那也是手到擒來。
這份聲望和銳氣,在三國之中無人可與之並肩,哪怕是一貫被稱為其之對手的容成鈺也不能。
一時間內,只要走上紫煌城的街頭,隨處都可看見神情激動的百姓,一邊是秦燁的稱讚和崇拜,一邊則是對刺客和這次幕後之人的唾棄和輕視,對比之鮮明之強烈、叫人歎為觀止。
在川流不息的紫煌城米字型街頭上,一輛亞麻色的馬車行走的不快不慢,趕車的小廝是一個年過三十的年輕男子,臉色蠟黃、身材消瘦,唯有一雙眼睛晶亮如星辰,趕著黑馬不顯山不漏水的行走於鬧市之中。
在繁華的街頭,豪華的馬車隨處可見,而像這輛馬車這種樸素甚至略顯陳舊型的更是一抓一大把,沒有人會注意這輛馬車,就像沒有人會注意馬車車窗上扶著的那隻手一樣。
那是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手指的線條乾脆又清爽,膚色猶如上等的羊脂玉,大拇指上套著的青玉扳指愈發顯得皮膚過人一等,一看就知道是常年養尊處優之人才會擁有的。
但是奇怪的是,擁有這隻手的人、卻坐著一輛極其貧民普通的馬車,若有人發現這一點,自當會覺得奇怪。
可惜,沒有人會去注意這種小細節,大家都是很忙的。
那隻手輕輕的撩著馬車的車窗,似乎其主人正坐在馬車中窺探外面的世界,聽到眾人的唧唧喳喳的議論,馬車的昏暗中有人的目光倏然一閃,一串被刻意壓低的笑聲穿不透馬車的巖壁,靜默的消失在空氣中。
「秦燁麼……」黑暗中的人影喃喃自語一般說道,語氣十分的古怪,帶著幾分嘲笑、更多的卻是被壓抑的瘋狂。
「真是風頭大盛的人吶……只是,你何德何能呢……」
「這樣的繁榮昌景,你又還能享受多久……」
人影咕咕的笑起來,聲如鬼哭一般淒厲凌然。
「一個將死之人吶……」
「哈哈哈哈~~~」
人影突然大笑,笑聲極為突兀響亮,含著病態一樣的瘋狂。連馬車外的人都聽到了,忍不住朝馬車投去異樣的眼神。
趕車的小廝不動聲色的看了周圍一眼,眸色微微一閃,不著痕跡的加快的馬速,毫無出奇的馬車很快便消失在來來往往的街頭。
聽過這種笑聲的百姓撇撇嘴,見其消失了也懶得去看,自顧自的投入各自的事情中,在他們的來說,這不過是一個微若細塵的小插曲、根本不足銘記。
但是對於某些人來說,這卻是一場陰暗中嗜血角逐的開端,如此細微、不被人察覺。
繁榮之下,一場醞釀多年、等待多年、籌備多年、壓抑多年的瘋狂報復和爭逐,已經拉開了序幕。
而在此刻,這場角逐的另一個主角秦燁卻毫無所懼的待在自己的王府裡,皺眉看著眼前的一切。
「珈藍,你到底有沒有好好的治!?」他火大的看著床榻上略微瘦了些、臉上黑黢黢的只露出兩個鼻孔的雪狼,心裡的火氣一拱一拱的往上湧。「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你給本王解釋一下!」
珈藍剛剛結束給雪狼臉色抹黑膏的例行工作,秦燁就突然闖了進來,一見自己心愛的女人被搞成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那火氣就像火山一樣,「砰」的一聲炸開了。
珈藍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將手中的東西放下,用半濕的毛巾擦了擦手指,動作優雅而緩慢,根本就不搭理秦燁的怒火。
秦燁咬牙切齒的表情在別人看來是恐怖,但在珈藍眼裡,就是紙老虎的故弄玄虛。
見秦燁吃癟,雲燮很恰當也很不厚道的大笑起來。「秦燁啊秦燁,想你威武一世,但在我們珈藍眼裡,你連個屁也不是!」
「你給我閉嘴!」秦燁對她是越發看不慣了,好在雲燮是個女的,若是男人、兩人還不知道打成什麼樣子。
但即便如此,秦燁對她也一直沒有好臉色。
「我警告你,若是弄好也就罷了,若是不好……」秦燁微微咬牙,聲音陰霾萬分。
「切!威脅誰啊你,這裡可沒有會怕你威脅的人。」雲燮甩了甩中指。「有本事的你現在就殺了我們啊,你敢嗎你?」
秦燁再次咬牙,是他的錯!他就不該和這個女人合作!更不該把阿雪交給珈藍這種陰陽怪氣的男人!
但是現在消息已經放出去了,一切也都準備妥當,雪狼的治療也早已經開始,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秦燁再氣,也只有甩手走人的份。
就快了……
一切很快就會扯開帷幕,待這次的事情結束、雪狼的治療完結,他一定稟告皇兄,馬上把阿雪娶回來,看那個該死的雲燮還有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