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同治十年 十一月初七,即秦王大壽後第三天。
因為秦燁及時封鎖了皇宮,秦王壽宴上遭遇行刺的事情並沒有流傳來開,當天在場的所有官員不管有沒有受傷,都一律居住在皇宮內,容成鈺和楚焰被軟禁在行宮,整個皇宮全面戒嚴,一派風雨欲來的肅穆沉悶。
但這是對內,對外來說,整個紫煌城風平浪靜、人員來往交織,繁榮的和以往並無區別,一切陰霾都被表面的繁榮昌盛所掩蓋,恰恰珈藍所說、一切湮滅於繁榮之下。
在珈藍的藥物下,雪狼一直沒有醒過來,而秦燁卻不能因為她的沉睡而清閒,相反的、在她尚未醒來的這一段時間裡,他必須將一切料理妥當。
所以就在兩天前、他和雲燮達成交易後立刻去了皇宮的地牢,那裡關押著這次行刺中僅抓住的三名刺客,想要得到證據、就得從這三個人身上打開突破口。
而若一旦打開突破口,那秦燁就不需要和狼域繼續合作,大費周章的來佈置「拋磚引玉」的計劃。
對此,雲燮倒是顯得毫不在意,甚至積極的為秦燁審問那三個人提供建議。
——狼域審問犯人的辦法來源於雲燮,而雲燮則來自二十一世紀。
所以,她的審問方法並不是秦燁等人能理解的,效率也高了不是一點半點,但秦燁絲毫不領她的情,在他看來,就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事情的發展卻遠沒有他相信的那麼樂觀,整整三天的時間,在他的命令下,專門負責審問的士兵用盡了各種方法,其中絕不乏慘無人道的手段,但是卻都沒能打開那三個人的嘴巴。
相反的,正因為他的刑法太過殘酷難耐,三人中有一人經受不住而咬舌自盡,剩下的兩人咬碎了牙關也不肯吐出實情,現在已經被折磨的毫無人樣、神智早已不清。
楚良微鎖著眉頭走進明亮而潮濕的地牢,一眼就看到秦燁同站在裡面,身邊還跟著戰裘和戰羽,在他們對面,是被吊起來的兩塊血糊糊的人形「物體」。
楚良目不斜視的走過去,看都沒看那兩個慘不拉幾的存在,逕直對翼王道:「王爺,他們還沒鬆口麼?」
秦燁神色冰冷,眉目尖銳如刀,根本沒有回答。
戰羽的眉頭擰了個大疙瘩,聽到楚良的話便搖搖頭,恨聲道:「這兩個傢伙嘴太硬了,都被折磨成這個樣子了也不肯開口在,真不知道他們主子到底給了他們什麼好處!這麼拚死盡力!」
楚良聽完毫無意外,都整整三天了,這兩人若是想說早就說了,根本不會拖到現在。
他瞥了一眼對面毫無動靜的兩人,躊躇了一下,上前對秦燁道:「王爺,不用再審下去了,他們是不會說的。」
秦燁看都沒看他一眼,面上毫無表情。
他怎麼會沒看出這兩人是死士,無論怎麼審問也不可能說出幕後主使。
他只是在想,三國內除了自己和容成鈺之外,還有誰能訓練出這樣的死士?
這是個大的破綻,如果三國中真的存在這樣的人、卻沒有被人發現,那絕對是個難以忽略的隱患。
一定要盡快查出,然後拔除!
秦燁如此想著,煞氣從他剛毅凌厲的眉眼中毫無預兆的噴發,整個人形如出鞘的寶劍,滿佈凌人的劍氣。
楚良跟隨秦燁多年,對他的瞭解早已經深入骨髓,一見他如此反應便知道自己所想的他已經全然瞭解,但即便如此,也不代表他就不用說了。
——在某些時候,下屬的作用就是用來將事態挑明、將結論擺上檯面並告知主子,雖然這些主子未免不知道,但是以主子的身份,是不會親自開這個口的。
所以楚良很懂事的道:「王爺,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我們不能再拖下去了。」
「壽宴遭遇行刺的事情差不多可以散佈出去,而夏太子和瑜王那邊、到底是來秦國祝壽的貴客,我們沒有證據證明是他們二人所為、就不能一直軟禁著,不然的話、可能會激怒楚夏兩國。」
「哼!」秦燁突兀的冷哼一聲,眉梢嘴角傲氣凌人。「本王何時怕過他們?!」
楚良微笑:「這不是怕與不怕的問題,我王大壽、兩國派來貴賓祝壽,於情於理我們也不能關押著他們,三天的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我想……我們是可以開始狼域王提議的『拋磚引玉』了。」
「我秦國泱泱,如果存有毒瘤不出,日後勢必會造成比這更嚴重的後果,秦王也已經傳來密令,這件事全權交由王爺處置,無論怎麼做、皇上都會全力支持。」楚良一字一語的說道,語氣不算激動,卻鎮定自若。
他相信、也可以肯定,秦燁雖然看不慣雲燮,卻絕對不會意氣用事。
這、是一個王爺的基本要求。
而翼王,則是秦國對內對外都可使用的第一把利劍,他有責任保護秦國、保護這個國家中他所愛、所珍惜的一切存在。
楚良說完後很久,秦燁一直沒有說話,地牢裡一片沉靜,只聽到牆上的火把在燃燒中偶爾發出的辟啪聲,晃動的橘黃色火苗將眾人的影子拉的狹長,投射在牆壁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動著。
秦燁還在考慮計劃中的缺陷點,這是他的好習慣,只要不涉及到雪狼,他面臨任何事都能冷靜面對,並且在事先就考慮好一切的缺陷、盡最大能力加以彌補。
這次的計劃是由雲燮和楚良聯手擬定,然後交給他的,基本沒有什麼破綻,雲燮是天才,再加上楚良的聰明,需要秦燁補充的地方並不多。
又把計劃過程在腦子裡過了一路,秦燁終於開口道:「既然有人要找死,我們也不必客氣,照計劃去辦吧。」
楚良不慌不忙的頷首。「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