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愣了一下,想要附耳過去,可是秦燁牢牢拽著她手臂不放,她根本湊不到雲燮身邊。
她扭頭對秦燁道:「你先放開一下。」
「做什麼?」
「我有點事和雲燮說。」
「有什麼話就這麼說。」秦燁沒好氣的道。「兩個女人湊什麼湊。」
「連我醋你都吃,秦燁,你是我見過最愛吃醋的男人!」雲燮對他甩了甩中指,撇著嘴道。
「關你甚事!?不愛看就給我出去,少在阿雪面前晃悠。」秦燁把眼睛一瞪,乾脆利落的攥緊了雪狼的手臂。
雲燮轉過頭,可憐巴巴的看向雪狼。
雪狼對她很無辜的一笑:「別看我,我沒力氣和他吵架了。」
「重色輕友!」雲燮決定鄙視這個傢伙。
雪狼翻了翻白眼,「你到底還要不要說了?」
「不說不說!你和你的臭男人待著去吧。」雲燮順手推了一把,扭頭對珈藍搭訕去了。
她那一推正好將雪狼推進了秦燁的懷裡,秦燁很樂意的將手一環,樂滋滋的抱了個滿懷。
雲燮咧了咧嘴,沒好氣的瞪了兩人一眼。「瞧瞧你倆的模樣,和連體嬰兒似的。」
「什麼是連體嬰兒?」秦燁又聽到了個稀奇的名稱,不解的問道。
「問你女人去。」雲燮乾脆利落的回答,往嘴裡丟了顆花生進去,慢吞吞的咀嚼著。
秦燁理所當然的低下頭,還未來得及發問,雪狼突然側了側頭。
面紗勾到了秦燁衣服上的絲絡,雪狼輕輕一帶便滑落下來,露出黑紗下白皙如雪的肌膚。
雪狼沒有在意滑下的面紗,卻皺著眉頭看向容成鈺的方向。
——不是她故意想看,實在是因為容成鈺的目光太實體化了,無論是誰被他這麼一動不動的盯著,都會全身不自在。
見雪狼終於看了過來,華衣的男子微微一笑,眉目間隱約藏有情緒黯淡的痕跡。
半日前,雪狼冷冷鋪白的話還是在他心裡留下了影子。
——變了、到底是變了。
時隔了太長的歲月,記憶就像早春三月的春雨,淋淋灑灑的落在湖面上,一切景物滿佈漣漪,那些曾經熟悉的畫面到底是在歲月中漸漸朦朧了。
而時光寂寥,在指尖如沙礫劃過,昔日那個追在自己身後甜甜呼喚的稚發女童已然長大,如今再次出現,如血緋衣襯托下的面容凌厲高貴,如同畫卷中的霧靄雲氣,眼瞳璀璨若絕壁上經冬不化的冰雪。
——只可惜,他在無法從她的眼瞳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一想到這一點,就如同利劍穿破心臟、金勺刮過骨髓,痛不可擋。
容成鈺嘴角的笑容微泛苦澀,多年來的隱忍已叫他熟練掌握了如何去隱秘情緒,面對雪狼明亮的眼眸,他輕輕動了動唇,無聲的吐出三個字。
雪狼的瞳孔微微擴大,似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容成鈺卻低下了頭,將注意力重新放到桌面上那個空空如也的酒杯裡。
雪狼還想繼續,秦燁卻發現了她的走神,很不悅的將她的小腦袋扭了過來,警告性的瞪了她一眼。
雪狼下意識的歉然一笑,心中卻不免觸動。
容成鈺剛才說的三個字是——對不起。
對不起?
他為什麼要對她道歉?
雪狼想不明白。
歌舞漸漸到了尾聲,禮樂緩緩沉落下去,最後以悠揚的琴音落了尾。
秦逾剛想站起來請各位先行休息、好參加晚上的主宴,冷不防容成鈺搶先一步站了起來,對秦晟行了個大禮,朗聲道:「秦王,在下有一事想說。」
他的突然開口把在場所有人都弄愣了一下,原本看了半天的歌舞略有疲憊的眾人也紛紛打起精神,再度將目光投聚到他身上。
雪狼心中一跳,直覺的、她認定容成鈺的開口與她有關。
秦王也愣了一下,開口道:「夏太子請直言無妨。」
「多謝秦王。」容成鈺彬彬有禮的表達了自己的感謝,這才開口道:「其實在秦王大壽前一個月,在下便已經到了紫煌城,這一點、翼王可以作證。」
——誰也沒料到容成鈺的開場白竟是這個,就連青龍等人也措手不及,更別提是在場的其他人了。
一時間,竊竊私語之聲窸窣響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秦燁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哦?」秦王微微挑了挑眉,這件事他當然從秦燁的口中得知了,現在不過是裝裝樣子而已。「那夏太子是為何事來我紫煌?」
「為了找一個人。」容成鈺毫不猶豫的回答道,「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雪狼挑了挑眉梢,已是將容成鈺想說的話猜到了七八分。
而秦燁更是直接擰起了眉頭,環住雪狼腰身的手臂瞬間縮緊,冷冰冰的開口道:「本王不知夏太子口中很重要的人、為何會在我秦國皇都?」
容成鈺苦笑了一聲,微微側頭,目光直接定在雪狼身上,語氣略帶沉痛。「因為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意外,使得這個人被迫離開了家鄉、流落在外,碰巧來到了貴國。而在因緣巧合之下,我得到了她的消息,所以不遠千里趕來、只為接她回家。」
「那夏太子又怎麼知道、那個人是否願意回去?」秦燁冷笑著道。「本王可記得,當初是你們先拋棄了她!」
容成鈺面容一僵,有些失落的低下頭。「是,那是一個極其錯誤的選擇,所以我來請求她的原諒。」
話至於此,在場的人也沒有傻子,多少看出了點眉目。
一時間,眾人看向雪狼的目光開始有些古怪起來。
能引得夏國太子千里追尋、和翼王如此坦率的佔有慾,這個自稱雪狼的女子、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