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沒有回答,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懶得回答。
不過在某些時候的某些人眼裡,沉默就相當於變相的答應,特別是對雪狼這種喜歡唱反調的人來說。
至少在秦燁的眼裡,看雪狼沉默總比看她牙尖嘴利的反駁自己來的舒坦。
所以他很滿意的繼續道:「再過十天就是皇兄的大壽,到時候你和我一起進宮,我會請皇兄為我下旨,娶你過門。」
雪狼倏然睜開眼睛,扭過頭看著他。「我沒說要嫁你。」
「不需要你說,只要我決定要娶你就行了。」秦燁毫不在意的回答道。
「你應該不喜歡強迫女人吧。」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秦燁瞇了瞇眼睛,眼神有些陰霾。「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我現在終於是明白了,對你不用點強,你是不會乖乖聽話的。」
雪狼笑了。「那我該恭喜你終於摸透了我的性格嗎?」
「……」
「不過……」雪狼也有樣學樣的瞇了瞇眼眸,眼神裡的陰霾比之秦燁毫不遜色。「我能反抗第一次,就會反抗第二次,除非你殺了我、否則如果不是心甘情願,我絕不受人威脅。」
「你!」秦燁眼瞳一擴,倏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怒吼道:「該死的!你一定要擺出這樣一幅樣子嗎?!我對你還不夠嗎?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
雪狼被他抓的有些皺眉,眉毛揚了揚,倏然道:「秦燁,你現在是在對我求婚嗎?」
「求婚?」秦燁愣了一下。「什麼是求婚?」
「抱歉,我換個說法,你現在喜歡我嗎?」
秦燁張了張嘴巴,臉上閃過古怪的情緒,卻沒有立刻說話。
「看吧,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吧。」雪狼語氣淡漠,「秦燁,這世上有一種人,是不能暴露在陽光下的,他們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也不能有感情,因為感情是累贅,會牽制他們前行的腳步。」
秦燁的眉頭皺了起來。「你就是這種人嗎?」
出乎意料的,雪狼搖搖頭。「我雖然很多年沒有見過陽光了,但嚴格算起來、我並不屬於這種人。我雖然沒有親人、但至少曾經有過並肩戰鬥的朋友,所以我比他們要幸運。」
——雖然,最後還是一無所有了。
但曾經有過……總歸,可說是幸運吧。
「那你是什麼意思?」
秦燁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突然覺得自己完全聽不懂她的話。
她說她沒有親人、但是東方家族還好好的存在著;她說她曾經有過並肩戰鬥的朋友,但是三國之間已經足足二十年沒有開戰了,何來的並肩戰鬥?
她的話,根本就說不通。
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先放開我。」雪狼側頭看了看抓在自己的肩膀上的手,說道。
秦燁依言鬆開她。
雪狼重新坐起來,第一次認真的看著秦燁,表情雖算不上嚴肅,比起以前卻顯得正經的多。
「我的意思是,還不夠。」
「我要的、不止是朋友,更是要不離不棄、同生共死的戰友;我不要做千百中的一個,要麼不要、要麼就是唯一。」
「如果我成不了你的唯一,我不可能嫁給你,你也根本不可能站在我身邊。我可以給你機會,但是你不要妄想強迫我,因為我會選擇玉石俱焚。」
「說來說去,你還是不肯嫁給我!」秦燁的臉上戾氣頓長,雪狼說了一大通,估計只有最後一句話他才聽得明白。
「就是這個意思。」雪狼坦然的點點頭。
「那你到底想要什麼?!」秦燁快要抓狂了。
「我要我自己心甘情願。」雪狼突然笑了笑,一雙眼眸瀲灩如海。「難道,你會想娶一個隨時準備殺了你的女人嗎?」
「……」秦燁語塞了一下,瞪了她半晌,突然道:「好!不強迫就不強迫,我就不信我鬥不過你!」
「雪狼,你給我聽著,日子還長,本王一定會讓你心甘情願!」
雪狼垂了垂眸。「嗯……我也希望如此。」
——我也在希望能再有個人、像A少那樣讓我再次心甘情願。
——因為,一個人是多麼絕望的事情,我已經太厭倦了。
所以、雲燮也好秦燁也罷,只要是夠資格和我並肩而立的人,無論是誰,儘管來吧,把我從這種絕望裡、拉出去吧。
*——*——*
雲燮剛剛走出緋衣閣前的小花園,腳步便停了下來,隨後她身姿一轉,竄入了一座假山之後,蹲在地上,眉頭微鎖。
「御主,你怎麼了?」卜夜鬼魅一般從假山的另一邊走過來,蹲在她面前,有些疑惑的問道。
雲燮看都沒看她一眼,眉頭卻兀自皺的更緊了些。「我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是我又想不起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
「啊?」
「卜夜,剛剛我和雪狼對話,你都聽見了吧。」
卜夜不知道她為何有此一問,猶豫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緊接著又問道:「怎麼了?」
「你把你記得的、雪狼說過的話給我重複一遍。」雲燮的眉梢挑了挑,臉色顯得有些急躁。「我覺得我錯過了很重要的東西。」
卜夜錯愕的眨了眨眼睛,「……哦、好。」
「你如果少說兩句,估計就不會這樣了,有什麼話直接說吧。」卜夜重複雪狼說過的話。
「不是這一句,繼續。」雲燮道。
「他能有什麼危險?不用猜我也能知道,他現在一定安全得不得了。」
「也不是。」
「他在哪和我沒關係。」
「不是不是不是,也不是,下一句。」
卜夜想了想,再次重複道:「她還說過……哦!雪姑娘和御主的最後一句話是『你的意思是我很適合考古嗎?』」
「沒錯!」卜夜並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麼不對,哪知雲燮卻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臉上的神采簡直璀璨的讓人炫目。
「就是這個!」
她的話音剛落、還不等卜夜問為什麼,人已經箭步往回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