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雪狼好歹也挑了一支,小廝的臉色一鬆,微微吐出一口氣,重新露出笑容來。
「好勒!」他歡快的應了一聲,麻利的伸手開始收拾桌上的飾物。
站在他身邊的另一名小廝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從首飾堆中拿出一隻白銀纏絲雙扣鐲,遞到雪狼面前,輕聲道:「雪姑娘,您看看這只鐲子吧,雕工和質地都很精細的。」
雪狼看都沒看便搖頭道:「不用,我甚少佩戴飾物。」
「可是雪姑娘……」小廝不氣餒,繼續說道,語氣微微帶了些急切。「您看一看吧,這只鐲子真的很配您。」
這奴才怎麼這般固執?
雪狼不耐的蹙了蹙眉頭,王府裡的奴才素來規矩嚴厲,一切以主子為大,主子說不喜歡,便斷斷不會勸第二句,但這個年輕的小廝,好像根本沒有奴才銳利的眼神。
她抬起頭來,看了那小廝一眼,只覺得他眉目清秀,面帶淺笑,似乎和一般奴才沒什麼區別,但是在和雪狼對視的那一眼中,他的眼底隱約有奇異的鋒芒,流星般一閃而逝。
男子把手鐲舉得更高些,笑容款款,「雪姑娘,您瞧瞧吧,真的很好看。」
雪狼心中一驚,眼眸不動聲色的朝秦燁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只見他拿著那只紫玉簪子把玩,似乎若有所思,並沒有注意她這邊的情況。
雪狼微鬆了口氣,接過那只鐲子馬虎的看了一眼,便套在自己的手腕上。
年輕的小廝笑容更深,不動聲色的低下頭,開始幫著收拾起桌上的飾物。
「怎麼了?看中這只鐲子了?」秦燁不知何時回過神來,看到被雪狼套在左手手腕上的銀鐲子,隨意的拿起來看了一眼,眉頭微皺。「不怎麼樣,配不上你。」
雪狼抽回手,漫不經心的用衣袖蓋住那只鐲子,語氣淡淡的,「不過是閒來帶著玩玩的東西,用不著多麼喜歡。」
小廝收拾完東西後便離開了,秦燁稍坐了一會,也說還有事先行離去,雪狼支開了幽草,又關上房門,這才從手腕上褪下那只半指寬的銀鐲子,仔細打量了一會,很快就發現了其中的玄機。
她伸手扣住銀鐲尾端上的雙扣,輕輕一按,只聽到卡的一聲輕響,銀鐲內側突然彈開,露出裡面小小的暗格,暗格中放著一張被仔細折疊過的軟紙,隱約可見黑色的墨跡。
雪狼暗道一聲果然,那個小廝執著的要求自己收下這隻銀鐲子,果然是別有目的的,看這白紙,似乎是用來傳遞消息的。
是誰要用這樣隱秘的辦法給她傳遞消息 ?那個小廝又是誰的人?
雪狼心裡隱約有了答案,把銀鐲放在桌子上,伸手拿起了暗格中的白紙。
鋪開一看,上面的信息極為簡單,不過幾句話,用的是類似文言文的敘述辦法,雪狼仔細一句句的看下去,嘴角倏然泛起了冷笑。
好一個容成鈺!
紙上話語雖少,信息量卻不小,簡單的來說就是容成鈺知道東方芙蓉素來喜好紫玉,因此特地為她尋來了那只紫玉簪,藉以表明他還記掛著她。容成鈺目前還藏身在紫煌城內,要求雪狼藉著環境的優勢,從秦燁的書房裡盜出秦國的軍事地圖。
軍事地圖?
雪狼冷笑,這個男人好大的胃口。
在古代,軍事地圖是個十分敏感和重要的東西,上面幾乎標注了所有軍隊的駐紮和防守情況,若是被敵國得到這種地圖,就會有被覆國的可能性。
容成鈺還說,若她辦完了這件事,他就帶她回夏國,許她太子妃的榮耀。
信的最後,容成鈺如此寫道,「思汝念汝,日夜難停,盼汝早成,雙宿雙棲。」
雙宿雙棲?
雪狼的嘲諷幾乎要從眼底蔓延出來,伸手唰唰兩下,將信紙撕成了碎片,扔進了火盆中。
真是噁心那張和A少一模一樣的臉,若他真有紙上所說的那般愛慕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怎麼可能把她一個弱女子推到敵人的巢穴中,甚至不顧她的生命安全,只是為了一張地圖?
別說雪狼根本不相信什麼感情,就算是相信,這種愛她也不屑。
雪狼把那只鐲子合起來,隨意的往櫃子上一丟,站起身走到門邊,伸手拉開了房門,看見半空中雲雀喳喳,結伴飛過,眼底的嘲諷緩緩褪去,重新恢復成往日的漠然冷淡,眼眸深處,恍惚有計算的光芒。
軍事地圖啊……
雪狼也是軍隊中出來的人,她自然知道這種地圖的重要性,先不說容成鈺,就是對於她自己,若能拿到那地圖,也是一個難求的籌碼。
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畢竟翼王府的守衛她也是親身領教過的,書房那麼重要的地方,佈置一定更加嚴密。
雪狼雙手環胸,細長的手指無意識的撫摸衣袖上繁複的暗紋,表情如同水洗,無波無痕。
「哼!」
她突然「聽」到了一聲冷哼,飛快的側過頭,卻只見小白狼耀武揚威的尾巴,這個小傢伙明明是來找她的,卻又在引起她注意後故意擺出一張不屑見到她的模樣,性格當真是彆扭。
「小白。」她招了招手。「過來。」
小白狼側過頭,狠狠的瞪著她,語氣煞是凶狠。「老子不想和你說話!」
「你難道不想找靈珠了嗎?」
小白狼一愣,綠油油的眼眸瞇縫起來,狐疑的看著她。「你說什麼?」
雪狼乾脆自己走過去,蹲下身子戳了戳它的小鼻子。「我說,你難道不想找靈珠了嗎?」
「難道留在這裡就能找到靈珠嗎?」小白狼臉色更怒:「你少糊弄我了!你個被男人瞇了眼的蠢女人!」
雪狼破天荒的沒有生氣,狹起眼眸幽幽的看著他,語氣倏然詭秘。
「你說的沒錯,留在這裡確實能找到靈珠,我會決定留下來,自然也是有原因的——我雪狼做事,從來不會一時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