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走了以後，我良心不安地打算幫他說幾句話。
「媽，瀚還小呢，不用著急為他介紹對象吧。」
「不小了，都二十二啦！我們村裡跟他同齡的，人家都結婚的結婚，處對象的處對象，還有都生了小孩的了。你二十二的時候不也都結了婚了嘛，何況他現在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我也不是要他現在就結婚，只是想讓他找個女孩先處著嘛，互相好多瞭解瞭解。」
「可是瀚現在無意，您這麼逼他，他就是聽您的了，萬一將來又不好了，那怎麼辦？」想到章衛軍在我之前跟那個女人的失敗的婚姻，又想到我和他的婚姻，以及纏繞在我們之間和他父母之間的種種矛盾和分歧。忽然好怕小弟也會遭受這種無奈和悲哀，更怕爸媽也攪進那種煩瑣複雜地事端中，整日憂心沖沖的。我忽然又想到，如果我的爸媽也處與章衛軍爸媽地位置，他們會怎麼做，也會像章衛軍爸媽那樣表現的那麼緊張、偏激，更不講道理嗎？
媽媽像是聽進了我的話了，猶豫了下，再說：「我會注意分寸的。」
一直沒吭聲的爸爸這時也開口了：「我覺得汐汐說的很有道理，咱們也別硬逼著孩子做任何事情，婚姻感情的事就讓孩子們自己做主吧。」
「可是你看他對感情那吊兒郎當的勁頭，對自己婚姻的事竟然一點興趣都沒有。我有時候都懷疑他是不是興趣趨向有問題。」媽媽擔憂地說。
「哪有這麼嚴重，瀚只是想先把自己的事業搞好了，再去考慮感情的事的。這種的叫事業心強。媽，你別沒事整天瞎想亂猜的。」我說。
「是啊，難得瀚有上進心，你就別跟著瞎參乎了……」爸爸也安慰媽媽。
回房間的時候，經過小弟的房間，竟然發現他在整理衣物往行李箱裡裝。我好奇地走進去，問：「這麼晚了，你收拾行李做什麼？」
小弟顯然沒想到會被人發現，嚇一跳。回頭看是我，趕緊衝過來一把將我拉進去，隨手就關上房門。
「噓，小點聲，別被媽聽到了，不然我走不了了。」
「你要走？」我吃驚地問。
「嗯，再不走，我怕媽會逼著我去相親。」說完他又不放心地補充一句：「別跟媽告密，我都替你保守秘密了，你可不能出賣我呀！」
想到剛才對他的誤會，我更是愧疚了。無奈地歎口氣，說：「那你什麼時候走？就算你這會躲掉了，不還有下次嘛，難道你以後就不打算回來了？」
「能躲一時就躲一時，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打算等你和姐夫回去了就立刻走，我可不敢在家待太久。現在因為你們在，尤其有浩浩吸引著媽媽的注意力，所以媽暫時顧不上我。等你們都不在了，媽準會把一門的心思都放在我身上的，想著我都頭大。」
「對了，剛才在爸媽房裡，你是以為我把你和姐夫的事告訴爸媽了吧。那麼凶地瞪我。」
還以為他沒領會過來呢，沒想到這會了他說起來還仍然這麼地委屈。
「嘿嘿，錯怪你了，道歉還不行嗎？」我掀起假笑，討好地說。
「下次記得你老弟我沒那麼不講信用就行了。」他趁機教訓我。
我頓了頓，也沒什麼好反駁的了。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又說：「你也別太固執了，在外面碰到合適的，趕緊找個女朋友帶回來給媽看，媽不就放心了嘛。剛才我聽媽說了，你一直都不肯交女朋友，媽以為你興趣趨向有問題呢！」
小弟跟著『噗嗤』就笑，搖著頭，受不了地小聲叫：「媽想像力也太豐富了，真是佩服！」
「好了，媽也是為你好，你也多為自己考慮一下……」還想多交代他幾句，可是總覺得自己的婚姻不完美，所以不好意思去說教別人。
小弟忽然收起嬉笑，認真地看了我一會，正經地說：「我知道了，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我看的出，姐夫是真心愛你的，也是真心對你的。只要你們互相體諒，其他的一切都不是問題。」
小弟的話明顯的是話裡有話，可是這個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討論我和章衛軍婚姻上的事情。頓了頓，我點點頭，說：「我知道了，好了，早點睡吧。」
「嗯。」小弟輕輕地應著，然後送我出門。
2007年2月23日 星期五
本想在我媽那多過幾天的，可是章衛軍說他還得趁著假期回去和家裡的那些親戚朋友們聚聚，他說他難得有個寬鬆的假日，不過也沒幾天。讓他一個人先回去，他又說大過年的，我們一家三口才剛聚到一起，怎好又分開，加上小弟也跟著替他說情，小弟是知道我們夫妻關係有些緊張的，所以他極力地想要幫著我們緩和。還有我明顯地感覺到他似乎有什麼事要跟我商量，可是在我媽這邊商量顯然又不太合適，所以他躊躇著，很猶豫也很為難。思量了下，我也不想被爸爸媽媽他們發現我們其實過的並不像我們一直表現的那樣溫馨和幸福，怕他們為我憂心。而且我那一向就聰明伶俐地媽似乎也有些懷疑的動向了，想想也只好隨他回家了。
回來後，我就開始一次又一次地催促他跟他爸媽說我們要帶浩浩一起走的事。不想他應付式地敷衍了我幾次後，竟然遲疑著開始做我的工作，企圖要我打消帶走浩浩的打算。待我終於弄明白他其實根本就沒打算要真的帶浩浩一起走，當時之所以會答應我只是為了可以安撫住我而已的時候，我立刻就跳起來火大地叫道：「章衛軍，你說話不算數，你怎麼能這麼出爾反爾呢！說好了的，怎麼這會又變卦了？」
他連忙出手將我按坐在沙發上，同時也安慰式地說：「汐汐，你先聽我說。」
雖然明知道他又會以各種理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來誆服我，可我還是身不由己地被他安撫了下來。
他首先也在我旁邊坐下來，伸出手臂攬在我肩上，耐心地說：「汐汐，我知道你捨不得浩浩，我也一樣，可是如果我們真的帶浩浩一起走，那麼肯定就得有一個人必須停下工作來照顧他。你想想，外面的消費那麼大，而且我們只有一個人工作，那麼所掙的錢也就只夠花的了。可是我們得存錢呀，別說我們要存些錢為我們將來的出路做準備，就是為了兩個孩子著想，我們也必須得存錢呀！沒有錢，孩子們以後的生活怎麼辦，沒有充足寬裕地條件，不管是大偉，還是浩浩都得受委屈，而且那委屈才是最可怕最無奈的呢。還有如今這個社會，誰不朝錢看呀，有錢誰都敬重你，沒有錢誰都不會理睬，你忍心看著孩子們被別人瞧不起，生活質量處處都矮別人一節嗎？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我默默地聽著，不可否認的是，我那心裡地堅持和決心真的一點一點慢慢地開始動搖了。是的，我已經體會過沒有錢的為難和窘迫了，那是一種恥辱的、更絕望的無奈和悲哀，我怎麼會忍心讓我的浩浩也去經歷一番如此相同地境況呢？可是我的浩浩……
章衛軍又接著說：「我知道浩浩在家你不放心，尤其大偉不懂事，我媽照顧孩子也確實不太周全，可是他們絕對沒有不疼浩浩的心思，浩浩也是他們的孫子，你別看我媽嘴上那麼說，其實她也很疼浩浩的。你看，大偉一直是跟著我媽睡的，自從你走了以後，晚上我媽就把大偉扔給我爸帶了，她自己就專心帶浩浩，為此大偉可哭鬧過好多次呢，我媽不是依然還是只帶浩浩睡的，你說我媽這能叫不疼浩浩嗎？還有，我媽是把浩浩的那些新衣服當禮物送人了，可最終目的還不是為了節省些錢財的，你想呀，他們省下來的，還不都是我們的。當然大偉跟弟弟搶玩具是不對，他還要打弟弟更是不應該，尤其這件事我媽的處理方式也是錯誤，可是我都說過我媽了，我媽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也表示以後一定會注意了，我們也都訓斥過大偉了，大偉這兩天的表現不是也改變了很多嗎？孩子嘛，只要好好教，總會懂事的，大偉是個聰明的孩子，雖然嬌慣了些，但也還是懂道理的，而且照大偉這兩天的表現，我相信他一定會是個知道疼愛弟弟，謙讓弟弟的好哥哥的，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的。」
章衛軍的話讓我回想到剛才兩個孩子吃零食的時候，大偉主動地將多的那份讓給了浩浩。還有這兩天大偉確實沒有再跟浩浩搶任何東西，還處處都表現出對弟弟的謙讓和保護。我心裡的那份對大偉的厭惡和氣憤就都逐漸地變淡，乃至消失了。
原先心裡還存在對章衛軍話的抗拒此刻也慢慢地開始瓦解了。老實說，對大偉那孩子，我還是存有一份期望和憐惜的，希望他跟別的孩子一樣，乖巧懂事討人喜歡，更尤其希望他們這對同父異母的兄弟，感情可以相處的很好，畢竟他們是親兄弟，現在每家的孩子都並不多，難得他們有個有直接血緣關係的親兄弟，我們這些當長輩再疼他們也終有一天會離開他們的，最後陪伴在他們身邊最久的還是他們這對親兄弟，等到我們這些大人都不在了，他們彼此可就是唯一最親的親人了，遇到誰有困難，起碼有個可以信賴的人，給予支持和幫助。
思緒了很久，還是不得不面對現實，惆悵而又無奈地歎出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