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上,朕在下 第4卷 危局
    齊帝不過四十多歲,因為多年臥床,身體乾癟,雙頰凹陷,但從前渾濁不堪的雙目此刻炯炯有神,他恨恨的看著齊珩,似乎下一秒就會撲上去將他生吞活剝。

    齊珩卻絲毫不以為意,含笑道:「父皇說笑了,看到父皇精神大好,兒臣高興還來不及。」

    齊帝呼呼的喘著氣,扶著齊賁的手顫巍巍的下床,齊珩想上前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你如今忙的很,朕哪裡敢讓你親自動手。」

    齊賁笑嘻嘻道:「父皇,皇兄只是想盡孝心罷了。」

    「孝心?如果不是賁兒你費勁功夫尋來這種藥,朕只怕要不了幾天就要去了!」齊帝哼了一聲,詭譎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邵梓孺身上,「這就是你從大元搞來的幕僚?」

    邵梓孺微笑見禮:「草民見過皇上。」

    「哼,大元人。」他冷冷一笑,看向齊珩,「怎麼,我們齊國沒人了?非要用這麼個人不可?他從前可是大元的丞相,你也敢用?」

    「父皇,梓孺與元帝有不共戴天之仇,他的忠心兒臣可以保證。」齊珩道。

    「你保證?如果你的保證有用,那齊冉是怎麼死的?」齊帝絲毫不給他面子。

    齊珩眉心微聳:「父皇不信梓孺,至少應該相信兒臣,兒臣再怎麼樣,也不會置大齊的安危於不顧。」

    「是啊,父皇,皇兄的忠心天地可鑒!」齊賁古怪笑道。

    「忠心?若真的忠心,朕問你要這個人,你肯不肯給?」齊帝忽然指著邵梓孺道。

    齊珩一怔:「父皇,梓孺是兒臣的座上賓,不是兒臣的奴僕,兒臣做不了主。」

    「他不是你的人嗎?怎麼,朕想要個人都不行了?」

    「您曾經教導過兒臣要禮賢下士,用人不必拘於小節,就算梓孺是大元人,兒臣也不敢不顧他的想法。」齊珩微微一笑,語氣已經含了幾分壓迫感。

    「你敢拿朕的話來壓朕?」齊帝冷冷一笑,「賁兒為朕尋來靈藥,朕自然該給他獎賞,是不是?」

    「這是當然。」齊珩看了眼齊賁,心中警覺。

    「賁兒只想要你手下這個人!」他指著邵梓孺,眼神輕蔑,「一個大元來的喪家犬,就給了賁兒又如何?」

    齊珩臉色驟變,連表面的敷衍都不復存在,他冷冷道:「父皇,恕兒臣不能同意!」

    「賁兒立了如此大的功勞,連要個人都不行?」齊帝用力捶著床柱,臉色極為可怕!

    即使不知道齊賁為何開口要自己,但是邵梓孺也知道不會是好事,更何況從他一進來,齊賁就一直用這種陰冷黏膩的目光看著他。定了定神,他開口道:「陛下恕罪,既然此事涉及到草民,草民不得不插一句,禹王殿下想讓草民做什麼?」

    「不需要你做什麼。」齊賁笑的詭異,「只要你跟我走就行了,本王要的,就是你這個人!」

    邵梓孺心中一悸,臉色亦沉了下來:「禹王恕罪,草民雖是大元人,但並非賤籍,不是殿下可以開口討要的。」

    「本王今日就要定你了,如何?」他桀桀的笑起來,又看向齊珩,「皇兄,這麼多年我都沒和你開口要過什麼,現在只想問你要個人,還是個大元人,就算我對他做了什麼也不辱皇兄你的賢名,難道皇兄少了他就不行麼?」

    賢名一詞觸動了齊帝的神經,他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慣會經營,遂冷笑道:「太子,此事由不得你決定,朕還沒死,朕才是皇帝,今日別說是一個大元人,哪怕朕要你的性命,也由不得你說半個不字!」

    他的語氣極為狠辣,齊珩神情不變,臉色卻白了幾分。心知齊帝要借此事折辱自己,今日只怕沒那麼容易全身而退!

    「父皇的命令,兒臣自然不能違抗,可是至少兒臣要知道五弟要梓孺做什麼,若是有違倫常和仁義道德之事,兒臣無論如何也不能同意!」齊珩冷笑著看向齊賁,「五弟,你為何如此執意要梓孺?」

    「聽說邵公子是大元著名的才子,我只是想和邵公子切磋棋藝,品鑒書畫罷了。」他桀桀怪笑,「皇兄,這樣難道也不行嗎?」

    「如此便好辦了,五弟也住在宮中,如果想找梓孺切磋棋藝,隨時來孤的東宮便是,孤何曾不歡迎過你?」齊珩不動聲色道。

    「那不是太麻煩皇兄了嗎?」

    「你五弟想上進,你這個做皇兄的都不給他機會?」齊帝痛罵道,「你如此不體恤兄弟,有什麼資格當這個太子?」

    齊珩的臉色沉了下來,握緊的雙拳上青筋暴起,這是非常嚴厲的指責!雖然朝中如今都是他的人,但如今齊帝決心不顧一切的對付自己,且他早已不是從前那個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孱弱老人,如果真的鬧得太難看了,最後損失更大的人定然是他自己!

    邵梓孺開口打破了僵局:「既然殿下看得起梓孺,梓孺便卻之不恭了,我明日便收拾行裝去拜訪殿下。」

    齊珩微微鬆了一口氣,眼下先離開承德宮再說,遂贊同道:「如此,五弟還有意見嗎?」

    齊帝冷冷的哼了一聲,不置可否,齊賁深深的看著邵梓孺:「何必等到明日?本王宮裡什麼都有,邵公子不必再去收拾行裝。」

    「五弟如此就強人所難了吧?他至少要和自己的妻子交待一聲!」齊珩沉下臉色。

    似乎看出他們的意圖,齊帝咧開嘴笑了:「太子今日留下來為朕侍疾吧!邵公子直接和賁兒回去!」

    齊珩抿唇不語,齊帝哼了一聲:「怎麼,太子不願意為朕盡孝?」

    「為父皇盡孝是兒臣的職責,只是今日不行,兒臣有事未競,不如讓五弟在這裡陪伴著父皇吧!兒臣看父皇更願意讓五弟陪伴!」齊珩冷冷一笑,對邵梓孺說,「我們走吧!」

    「你這個逆子!」齊帝大怒,雙目赤紅,竟然直接就撲了過來,齊珩避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逕直走出殿外,卻被一個人擋住了去路!

    擋住他的是伺候了齊帝三十多年的一個太監,他咧開嘴:「殿下,沒有皇上的吩咐,奴才不能放你走。」

    「你不想活了?」齊珩冷眼看著他,從前承德宮的宮人都唯唯諾諾從來不曾違抗自己的命令,眼前這個人也是如此,如今看到齊帝精神便好,就趕著表忠心。

    「奴才只是聽從皇上吩咐,還請殿下恕罪!」

    齊珩卻懶得與他廢話,直接動手,卻沒想到這個人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看著宮外源源不斷湧上來的侍衛,他心知今日沒那麼容易全身而退了!

    齊賁從殿內走進來,哈哈大笑:「皇兄,沒想到你也有今天!你自認為這宮裡都是你的人了,可你不知道,父皇再不濟,身邊也有一些對他忠心耿耿的奴才,對你卑躬屈膝那麼久,就是為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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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靜的夜色被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打亂!

    裴容卿在睡夢中豁然睜開眼睛,掀開簾子道:「含煙,什麼時候了?」

    含煙亦被驚醒,忙看了下更漏,道:「小姐,已經子時了!」

    「邵公子回來了嗎?」

    「奴婢這就去看看。」邵梓孺的住處就在隔壁不遠,含煙很快回來,聲音帶了絲驚慌,「小姐,還沒有!」

    她話音剛落,殿外就傳來斂翠的聲音:「小姐,太子妃來了!急著見小姐呢!」

    看到這個一向溫婉沉靜的太子妃露出這番驚慌失措的模樣,裴容卿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裴小姐,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太子被皇上扣在了承德宮裡,而邵公子……邵公子被禹王齊賁帶去了他的宮裡!」寧惜睜大眼睛,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裴容卿眸色一沉:「這個齊賁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寧惜的聲音越發驚恐:「齊賁是皇上的第五子,皇上最偏愛的兒子,性格暴戾,而且……而且據傳他……好男風!」

    彷彿一道驚雷在頭頂炸開!想到邵梓孺的容貌,裴容卿心中一片冰涼,聲音也帶了絲顫抖:「齊賁的宮殿在哪裡?」

    「在風延宮,據東宮……甚是偏遠……」寧惜六神無主的拉住她的手,「邵公子再怎麼樣眼下姓名定是無礙的,可是太子殿下……殿下在皇上的宮裡,萬一,萬一……」

    「太子妃別急!」裴容卿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殿下去承德宮可曾帶任何護衛?」

    「有幾個暗衛時時在殿下身邊,可是他們也沒法進承德宮!」寧惜的聲音已經帶了幾分哭腔。

    裴容卿心中稍定,暗衛進不去皇上的承德宮,但未必進不去齊賁的風延宮,齊珩不會放任他不管!只要有人在其中斡旋就可以拖延時間!

    邵梓孺,你千萬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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